九兒隨著一群人站在了縣衙的大門口,並沒有跟李阿牛村中的人站在一處。
前幾日她便已打聽清楚,在這個世界,花錢請人服兵役的事情並不是沒有,反而已經成為了慣例。隻要是民不舉,當官的也是不管的。
更何況,李阿牛一家與眾村人住得遠,九兒出入又都是一副男人裝打扮。想來對於一個生人頂替李阿牛入伍,那些人自是不會有那麼無聊去管這種閑事的。
九兒遠遠地站在人群的最後麵,隻能望見縣衙朱紅色的大門前站著幾個甲胄鮮明的軍士,在舉著張紙念著什麼?奈何人太多,又間或有些嗡嗡的說話聲,小聲的抽噎聲,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即便九兒的五感超好,也根本聽不清上麵的人在說些什麼?
正在無聊的時候,一個校官摸樣的人走了過來。招呼他們道:“你們都跟著我去領東西。”
九兒遠遠隻看到又有幾個校官來到了縣衙門前,也一個個的點起了人頭來。
人群開始三三兩兩挪動了起來。突然,旁邊一個男子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腳,一下歪在了九兒的身上。
九兒條件反射地推了開去,那人“哎呀”的一聲,險些沒被推倒。
九兒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人站好了,回過頭憨憨地笑道:“不妨事。兄弟,練過武吧,手勁不小啊。”
九兒心虛的嘿嘿笑了兩聲。這驟然解下了沙袋綁腿,她確實還掌握不好力度。
那人拍了下九兒的背,大笑道:“兄弟,以後咱們就在一處當兵了,我叫嶽飛,你叫什麼?”
九兒好懸沒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嗆死。“嶽……飛?!”
那人笑道:“對啊?你叫什麼?”
九兒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看了又看,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臉龐黝黑,身材高大的壯漢跟那個抗擊金兵的元帥哪怕有一毛錢的關係。
她曬曬地笑道:“那個,……你娘……有沒有給你的後背留什麼紀念品啊?”
………………
軍營的生活是九兒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次,到處都充滿著新鮮和刺激。
九兒對古代的軍營自是充滿了好奇。在這個充斥著刺鼻的汗水味,腳臭味,與她兩世的生活都截然不同甚至格格不入的雄性集中地,她艱難而痛苦的接受並快速地適應著。
嶽飛倒是真的和她分在了一起。很明顯,這個高大憨厚的漢子和那個九兒知道的嶽飛確實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嶽飛很健談,也很正直,看九兒長得瘦小,就處處照顧他,倒是讓九兒生出了許多的煩惱來。
比如現在,她每月一次的親戚來了:“那個,嶽大哥,我去淨手,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吧。”
嶽飛憨厚的一拍九兒的背:“不要緊,我怕你不認識路,陪你一起去吧。”
仰天長歎的九兒隻得又玩了一次金蟬脫殼的伎倆。還算她躲避和逃跑的伎倆如今是真正的爐火純青,出類拔萃。要不然這些出人意料的情況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了……
九兒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麵對這種尷尬的狀況,她嚴重的懷疑花木蘭是怎麼成功地打入敵人的內部,完美地扮演好男人這個角色的。
而且,她已經有些後悔這次衝動之下進入軍營的決定了。
因為她聽到消息說,這次天啟皇朝護國軍分成了五路大軍,卻沒有一個姓雲的元帥。而這五路大軍之中就光是帶兵的將領,那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了。想要打聽雲翼的消息,更是如大海撈針一般。
她當時為什麼就一根筋的認為雲翼一定是要上戰場的呢?難道這是對自己第六感太過於依賴的後遺症嗎?
現在她深深地陷在了軍營裏。除非是戰死,要是敢跑的話,那真正的李阿牛和老婆婆就要麵臨著逃兵的恥辱和失去生命的代價。
九兒現在簡直有一種挖個大坑埋了自己的衝動。
可鬱悶歸鬱悶,九兒還是得照舊的在這個血與火的軍營之中繼續適應著自己的軍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