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妖孽這次的活兒幹得十分漂亮。聽說剿匪很成功,大牢裏已經是塞滿了強盜。
九兒很快便如願見到了那著名的“悍匪”君青墨。
他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青色長衫,身材顯得很單薄,但站在眾人麵前時腰肢卻挺得筆直,絲毫不見半分怯意,他的臉膛曬得有些黑,模樣也算得上是周正清秀。但見他雙手背於身後,負手而立,通身的氣度卻是沉穩而安靜,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倒讓人不由得便生出了十分的好感。
坐在臨時搭起的木台之上,柳弘一看到君青墨時顯得十分激動。臉色泛著潮紅,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袁朗自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照舊是那一副慵懶邪肆的模樣,大咧咧坐沒坐相的倚在案幾的後麵,單手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據這妖孽說道,他要顯示一下他英明睿智,千古罕有的傾世風采,因此,命人敲鑼打鼓的走遍了全縣的大小街巷,山野村落,田間陌頭地通知了一遍。
此刻縣衙門前的空地上,臨時搭起了一座巨大的木台,周圍空地,房頂,到處擠滿了人群,連遠處的牆頭,樹上都趴滿了看熱鬧的人。
所有的兵士都嚴陣以待,團團圍在四周,幾個偏將更是如臨大敵一般,緊張地來回走動著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不大一會兒,青雲領著人自縣衙之中抱出了一摞摞的卷宗,有些已經塵封,有些才剛剛燙了火漆,五個衙役跟在後麵,直到將這些卷宗放在了旁邊的案台之上。
袁朗衝著九兒點了點頭,九兒便大步走出,手舉著一個她自己謄抄的資料,大聲念了起來:天啟二十年三月初九,祁峰縣良記掌櫃王萬良一行十人外出收糧,途徑黑風嶺被悍匪劫持,不知所蹤;澧縣小河村李冬,李春等兄弟五人在來祁峰縣的路上被一夥悍匪劫持,不知所蹤,小山村劉武……據統計,自天啟二十年三月至今,在黑風嶺一地及祁峰縣境內的失蹤人口登記在冊的已經達到了八百七十九人,無一人找回。
九兒直念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自己整理的一部分重要的案例念完。她向著好似快要睡著的袁朗施了一禮後便放下了卷宗站在了一旁。
袁朗輕咳了一聲,“嘖嘖”地砸吧了下嘴巴,道:“君青墨,今日便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有什麼要說的盡管講來,本殿下定要為那些受難之人還一個公道。”
九兒偷眼看了下那裝腔作勢的“妖孽”,不經意間,卻看到柳弘一的眉宇間那一抹嘲諷和得意。
暗自搖了搖頭,九兒是真心為這個貪婪惡毒又狂妄無恥的狗官歎息了一聲,心裏卻有了一絲慶幸,那袁妖孽也算是有些本事,那毒藥即便是自己也隻能是靠身上的血液才能解掉,卻被這妖孽找來的藥方解了,也算是件了不起的功德了。
君青墨衝著主位深施了一禮,看著那麵露得意之色的柳弘一輕笑了笑,稍嫌單薄的身軀迎風而立,長衫雖破舊,但絲毫不損其脫俗的風采,反倒更顯出了其出塵的氣質。他轉身麵對著四周密密麻麻的百姓鄉親,輕輕笑了起來。緩緩開口。那聲音略微有一些疲憊,但語氣卻很平靜:“諸位鄉親父老,君青墨有禮了。”
在君青墨發出聲音的一瞬間,九兒偷眼看向那柳弘一。隻見他麵色青白,表情僵硬,甚至已經有了些許扭曲。
台下的百姓一陣騷動,被軍士們嗬斥著,片刻之後才好不容易安靜下來。
那君青墨突然間轉過了身來,對著柳弘一微微扯出了一抹溫潤地笑意,隻是眸中的冰寒卻讓柳弘一不覺打了一個寒戰。
“柳大人,您是不是很吃驚我為什麼還能夠開口說話?哼!別以為毒啞了我等,你們的罪行便沒有人知曉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我君青墨今日就要在這裏將你們所有的惡行全部公之於天下。”
“殿下,君賊的暴行罪證確鑿,罪大惡極,簡直罄竹難書。應當立即正法,以儆效尤。怎可給他狡辯的機會。他身為秀才,當有詭辯之才,最是巧舌如簧,您不可讓其有翻身的機會啊!”
柳弘一鐵青著一張臉,起身對著袁朗言之鑿鑿,義憤填膺之狀竟頗有幾分正義使者的架勢。
袁朗摳了摳耳朵,懶洋洋的將那騷包的花扇子搖了三搖,不耐煩道:“哎呀呀,本殿下頭一次辦這麼露臉的一件大案,怎麼的也得風光風光,讓大家看看小爺的能耐不是。這麼快就斬了,還哪有什麼樂趣可言了,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一朵花來。”
說著,那袁朗還對著旁邊站著的幾個侍衛道:“去去,站他邊上去,給我警戒四周,萬一什麼雞毛飛葉的飄了過來,再把他給弄死了,叫小爺我拿什麼消遣去。你,你,那個什麼墨的,你接著說,讓小爺也跟著樂嗬樂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