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一個黃裳女子應聲跌倒在地上。繁複的裙裾被幾下大力的撕扯,登時變成了條條碎布。
一個身穿大紅衣裙的女子氣勢洶洶站在那黃裳女子麵前,語氣囂張道:“董秀穎,當初若不是你使了些齷齪手段,爭得了這個拉攏安王世子的機會,何至於我現在要嫁給那個破落戶的窮書生。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說著,這女子又要撲上前來抓那黃裳女子的頭發。
“蕊兒,不許胡鬧!”
一聲厲喝及時響起製止了那紅裙女子的動作。隻是,趁著仆婦們不注意,她又是一腳踢上了那黃衣女子的腰間。引發了那女子的又一聲慘呼。
“蕊兒,以後不可再對你姐姐這般無禮。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親姐姐。”說話間,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進了房間。
藕色鑲銀絲的墜地長裙,披著水紅色撒銀花萬字不斷頭的縐絲紗衣,長長的烏絲輕輕挽起,一根圓潤珍珠流蘇發簪墜在發間。走動間如柳葉漂浮,風擺荷葉,耳邊一枚白色玉蘭花的掐金絲耳墜隨著來人的動作輕輕擺動,將那婦人一張芙蓉麵襯托得越發嫻雅端莊。
雖說已不是二八年華,但卻自有一番柔靜嫵媚的惑人風情。
董秀穎一手捂著已然腫起的半邊臉頰,滿眼恨意地瞪著這個貌似端莊賢淑實則蛇蠍歹毒,狠辣無情的婦人。
正是這個婦人搶走了爹爹的寵愛。生下了囂張跋扈的董冰蕊,害死了娘親,讓她如今淪為了太傅府上的笑柄,下人口中的窩囊廢。
那董冰蕊看到蘇氏來到,立時便成了一副嬌羞女兒態,跑過去拉著那蘇氏的袖子邊搖晃邊嬌嗔著:“娘親,我不要嫁給那個破落戶家的窮書生。您就去跟爹爹說一聲好不好?叫我和姐姐換換。我要嫁那安王世子,我不要嫁給那窮書生。娘……”
那蘇氏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還委頓在地,臉頰紅腫的董家大小姐,隻溫柔的將董冰蕊鬢邊因過度的動作散落下來的發絲縷了縷:“蕊兒,別胡鬧,以後不許再聽那些個下人亂嚼舌根,說什麼破落戶,什麼窮書生。那陳家從前也是清貴之家,隻是後來家道中落,但家中的規矩甚好,那陳家子又是你爹最得意的學生。今年下場定是能拔得頭籌的,兼之相貌俊美,連為娘也覺得與你甚是匹配。他家中清貧,娘親自當多為你準備嫁妝,到時,那蘇家還不是任你拿捏。怎麼也不比那冷冰冰的斷袖強出許多。娘親又怎麼會害你呢。聽話,趕緊去繡樓梳妝,今日,那陳家子便會過府,到時娘便領你在屏風之後細細觀看,那時你便知道為娘所言非虛。”
那董冰蕊細細聽來,不覺俏臉微微一紅,做出一副女兒態,“娘親沒騙我?”
蘇氏嫣然一笑:“為娘怎麼會害蕊兒?”
那董冰蕊羞怯一笑,竟是捂著臉羞答答跑走了,一眾仆婦也跟著行禮退出了房間。
蘇氏看著眾人如水散去,這才眼望著董秀穎,盈盈笑了起來,隻是那眼裏卻已是沒有了絲毫的溫度:“穎兒不在且末伺候世子,怎的找到這兒來了?”
董秀穎緩緩爬起了身子,身後的仆從皆噤若寒蟬,竟無一人敢上前來幫她整理衣妝。
董秀穎皺起了秀眉,心中悲涼,卻是無可奈何:“如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為了攀權附貴,二八年華嫁給一個糟糠老頭不說,為了得個正妻之位,竟不遠千裏來到這西北苦寒之地,如今竟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舍了出去,真是用心良苦。就是不知,你如此籌謀,費盡心機又是為了哪般?”
那蘇氏在聽到如夫人三個字時就已經是表情有些僵硬。府中人人知道她忌諱這個,從沒有人敢當麵如此。
她一生都被這妾室的身份所累,她娘是妾室,她即使是再姿容絕色,性情溫婉,才情出眾也隻能與人為妾,她兄長姐妹也皆是如此。她生的孩兒如今也是如此。她此次看中的這家,即便是已然隻剩一副空架子,可依然不屑她妾室的身份,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肚子裏即將出生的兒子再做庶子。
麵上的僵硬隻是一瞬便消散得無影無蹤,蘇梅兒衝著身後揮了揮手:“青嬤嬤,替大小姐整理妝容,吩咐二門準備車馬,即刻送大小姐返回且末,老爺公務繁忙,就不要讓他老人家再為這種小事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