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秀穎倒像是鐵了心一般,直跪在那裏也不起身。連九兒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了。
楊煜終於是緩緩收了勢。從九兒手中接了汗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背對著那董秀穎對著九兒眨了眨眼睛。
九兒憋笑不敢再看他,楊煜卻壞心的在汗巾遮擋下撓了撓九兒的手心。
男人似乎心情還不錯,語氣平緩道:“董家小姐,本殿下不是告訴你了,叫你早早歸家,另作打算,莫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如何?你竟是聽不懂嗎?”
那董秀穎終於是抽抽噎噎哭了起來,抬起一雙淚眼朦朧的俏目,淒淒婉婉道:“殿下,秀穎實在是走投無路,隻得來投奔殿下。”
她似乎是有些哭得撐不住,膝行幾步想要更接近男人,沒想到,卻被一股無形的阻力擋住了身體。
“董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在那裏不要亂動了。”耳邊一聲清淩淩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寒冰般激得女人不禁打了個寒戰。
董秀穎聽著話裏毫不掩飾的嫌棄之意,一張臉羞得通紅,繼而一股屈辱之感油然而起,差一點兒就要起身逃去了。可一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又咬著牙狠了狠心,抬起了眼又道:
“秀穎此次歸家,被庶妹欺辱,又被如夫人責罰,說我壞了董家聲譽,要將我逐出門牆。殿下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您知道,秀穎沒了親娘,如今在董府便如寄人籬下,被人隨意踐踏欺辱,便是下人也不將秀穎放在眼裏。如今,除了殿下這裏,天下之大,秀穎卻不知該去往何處?如今,秀穎實在是走投無路,望殿下垂憐,救救我這沒娘的孩子。”
說完,這董秀穎倒是真的悲從中來,痛哭出聲。
楊煜負手立於林間,整個人便如鬆竹般挺拔,他麵上沒有絲毫表情,但心裏卻還是有了些許唏噓感歎。
良久之後,他清請淺淺的話音再次響了起來:“你且在郡守府安頓,切記,不可再入軍營一步。待本殿下修書一封,到時自會讓董太傅為你重新擇一良配便是。”
董秀穎一聽,心下著急起來,“這還是要將我配與旁人嗎?怎知有了你這珠玉在前,還有誰能入了眼。”
她再顧不得那麼許多,急急又衝著男人膝行幾步哭道:“不成啊!京都如今皆傳聞我已是世子殿下的人了,叫我如何有臉麵回去。秀穎不敢奢求那安王正妃之位,隻求殿下能賜秀穎一個容身之所便心滿意足了。哪怕是做妾為奴,秀穎也絕無怨言,懇求殿下收留!”
說著,女人就要一個頭磕在地上。卻突兀的被一股力量阻住了動作。
九兒看著男人表情慢慢變得邪肆起來,嘴角微微勾起。便知道這是他要發怒的預兆了。
果然,男人邪邪望了一眼女人,聲音低沉,語速極慢,但卻帶著刺骨的冷漠,冰寒:“這麼說董小姐這是要強賴上本殿下了?”
他突然轉身冷冷盯著那跪在地上的女人,渾身散發的殺意竟是讓九兒都覺得有些害怕起來:“你以為本殿下是什麼人?是你能隨意設計攀扯的嘛?若是個女人就這般作為,那本殿下是不是每一個都要收入府中啊?”
董秀穎還要再說,楊煜卻冷哼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頭:
“董家女,本殿下早已有言在先,叫你不要再癡纏妄想。本殿下與你父親同殿稱臣,彼此都得要留個臉麵。卻不想你卻是聽不懂本殿下說的話。小姐大家閨秀,自是熟讀女則女訓,先前便是你不顧勸阻,一意孤行,留宿軍營,致使如今名聲受損,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想當日,你便也是打著生米成炊的主意吧,當日任憑謠言四起,卻聽之任之,還有意推波助瀾,你打的什麼主意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就是今日,你做出這般優伶之舉,簡直不知所謂,惹人恥笑。蘇陌城離此八百裏,來回也要半月有餘,你這一身的狼藉……”
說到此處,男人就不再言語,隻是一雙眼冷冷望向了女人,嘴角邪邪勾起,那眼中的嘲諷與譏笑連九兒見了都有些難為情起來。
董秀穎此時已經是羞得無地自容,她本想自己一番做作,能夠換來幾許憐惜,卻不料想得來的竟是這般毫不掩飾的譏諷和羞辱,哪裏還有臉呆得下去。
她雙手捂住了臉,終於踉踉蹌蹌向著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