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了是誰來救駕,這楊戩的眼皮微微抬了抬:“行了,下去吧。就說朕受了重傷,要靜養,這半個月就讓他們鬧個夠吧。”
說完,男人揮了揮手,緩緩站起了身來,向著殿後踱著步慢慢走遠了,隻是身影看上去卻是有些期期艾艾的老態……
甲寅年的這一場動亂,最終以皇帝秘密調入京中的期門軍的強勢介入而很快消弭於無形。史稱“長樂宮之變”的這一場鬧劇,轟轟烈烈的開始,卻出乎意料的草草結束了。
最終,也隻是宮中各處的太監宮女倒了大黴,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幾乎是從上到下換了個幹淨。
陳誠因護衛不力被停職在家反省,童文斌手下的北軍也被期門軍趁機接管,而關鍵時刻闖宮救駕的威王卻是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個禦下不嚴,救駕不力的評語。讓這悶騷男差點噴了一地的老血。
算來算去,此次大變,最終的大贏家竟然是此次身在危機漩渦最中心的皇帝楊戩楊定邦。
楊戩不但順利收回了皇城之中南軍,北軍的兵權,也將他不知何時秘密由各地選拔的良家子弟組成的期門軍大大方方地擺上了明麵。
他們替代了光祿勳率領的侍衛親兵,正式命名為羽林軍,成為了皇城之中實實在在掌握在楊戩自己手中的一支絕對忠誠的力量。
這個時候,那些或興高采烈,或如喪考妣的人們似乎全然忘記了這場變故的源頭,那兩個至今仍舊生死不知的可憐人。
…………
晦暗陰霾的黛青色天空。詭異的灰黑色氣團層層籠罩著破敗的城市。
到處都是被丟棄的汽車殘骸。打碎的玻璃碎片,早已幹涸的屍塊和血漬。城市猶如一具巨大的屍體,無處不在昭示著毀滅和絕望。
女人踽踽獨行在連喪屍也看不到的殘破街道,除了嗚嗚的風聲刮過耳際,就是想聽到一聲犬吠,鳥鳴也成為了奢望。
遠遠的,她突然看到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在慢慢地走近,隨之而來竟有濃烈的紅色雲團裹挾著那人向著女人迎麵而來。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類,女人欣喜得走上前去。卻隻是看到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麵和一雙漆黑又溫柔的深眸。
那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不清說些什麼,但他的大手卻迅速握住了女人冰冷的小手,讓女人瞬間便感受到了溫暖和安全。
忽然,一隻巨鷹落在了男人的身後。尖尖的喙似鐵鉤一般閃著冷光猛地向男人的後腦襲去……
驚醒的九兒腦海之中一片混沌,渾渾噩噩的,兩側的太陽穴如有針紮一般刺痛不已。
她的心仿佛漏了一個大洞,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她使勁地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忍受著那因為思考而引起的尖銳疼痛。
可仔細回想的結果,卻也隻是記得自己最終死在了那冰冷的末世陰謀裏。
“這是哪裏?我不是已經死了嗎?”九兒心裏暗暗回想著前世的點點滴滴,一幕一幕。
她翻身想要做起,卻忍不住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忍不住呻~吟出聲。
兩個俏麗的丫鬟一前一後奔了進來。
前麵一個圓臉丫鬟急急道:“夫人,夫人,您終於是醒了。可嚇死奴婢了。快,蟬兒,快去稟報太夫人。”
後麵一個丫鬟應了一聲,轉頭就向外跑去。
九兒睜開眼睛,卻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冷然打量著這個處處古色古香的房間和眼前這個一臉激動興奮的女孩子。
“夫人?這麼說,我這是結婚啦?那我的男人是誰啊?”
九兒忍著那一陣又一陣鑽心般的頭痛和令她無法忍受的惡心暈眩,使勁去回想,也絲毫是想不起,自己的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九兒不敢開口講話,隻是喝了口水,便停止了思考,又靜靜躺回了床上。
因為就在方才,她突然間發現,隻有在自己回憶的時候,那股鑽入骨髓的痛便會如影隨形而來,而她一旦放棄不想,便隻是有些渾渾噩噩。也不知是何道理?
果然,片刻便有一位中年美婦急忙忙奔了進來。兩手緊緊抓住了九兒的小手,兩行熱淚便順著那麵頰淌了下來。
九兒看著那婦人經過了精心描摹還依舊略顯憔悴的臉,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感動。
可她還是不能說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哪裏,而這婦人跟自己又是什麼關係。
婦人看著一臉茫然戒備的女子,卻絲毫不感覺突兀。輕聲道:“婉兒,此次你能平安脫險,全賴你那夫君拚死相救。他卻是受了重傷,可他還是出外為你尋那神醫救命。待他歸來,你再不可任性。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