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長安城不冷不熱,正是一年當中最舒服的季節。雖說已經入夜了,但街道上依舊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到底是一國的首府,各地的方言都能夠聽到,甚至還有些高鼻藍眼的異國人偶爾出入,引得眾人爭相追逐觀看。
等不到楊煜的九兒在珞幽閣越坐越覺得心亂如麻,索性出了府門,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四處閑逛。
這個時代應該對男女之間還是比較寬容,能看到一對對的青年男女一起在街上漫步。時不時竊竊私語,偷偷牽手,女子羞澀的笑容仿佛將眼前的夜景也裝點得溫暖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景,九兒突然對自己的矯情感到有些可笑。能夠得到兩世的真愛,自己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居然還在這裏胡思亂想,無病呻*吟。
摸摸肚中的孩兒,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九兒索性放下了心結,不再糾結與過往的那些煩心的事情。時不時拿起路邊小攤上的小玩意,想象著她的孩子出生後拿著這些玩偶玩耍的情景。不覺眼角便浮現出了絲絲的笑意。
敏銳地捕捉到前邊有幾個男子在街邊酒樓二樓的雅間小聲的談論聲,九兒不動聲色將神識探到了那扇半開著的窗邊:
“聽說了嗎?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尉童府這次可是丟臉丟大了啊。”
“知道知道,那童家大小姐竟然與高慶堂私通,哈哈,這等香豔的風流韻事怎麼我們哥兒幾個就沒瞧見呢?”
“聽說安王帶著幾個世家長輩剛好回府去商議今年覆核官員的事情,這種事情當然是在後堂書房了。結果好巧不巧,這童蘇米竟然和高慶堂想起了在花園裏行那苟且之事。正好被逮個正著。”
“我就說,那童蘇米也太不知足了些,就高慶堂文不成武不就的那副德行,怎能與潘安現世,又有戰神之功的安王相提並論。這童蘇米莫不是眼睛不好使了。”
“我聽說,是因為安王與安王妃耄耋情深,一個月也不見這個童蘇米幾次。這童蘇米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就說嗎,你看那次京城萬人空巷去迎接安王夫妻,那兩個人,那才是天生一對,堪與日月爭輝,安王妃那相貌……我想起來都……哎!空留佳人一抹香,夜夜相會在夢中啊!”
“閔文兄,慎言啊,那等天仙似的人物可不是我等能肖想得了的。”
……
再也沒有什麼有用的言語了。九兒歎了口氣,將手裏拿著的一個鬼麵具收進了懷裏,遞了一個銀角子給那個傻傻盯著她看的小販。
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紗,這小販也不知在看什麼?
九兒卻是不知,她現在已經恢複了在仙界時的仙靈氣度。渾身散發的靈氣,本身就會讓他人覺得莫名的親近,再加上比之從前更加的純美脫俗,即使蒙了麵,不注意的人倒也沒什麼,一旦被她所吸引,就會被她獨特的氣韻和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深深的迷惑。
世人皆有追求美的心理,更何況是這樣一雙漂亮得好似能堪破人心的美麗雙眸,那小販連手上的銀角子掉了都不自知,隻是癡癡地看著佳人越行越遠的身影。
九兒心中暗暗想著,楊煜此番定是為了她不再誤會而解決了童蘇米,可是他就不怕那童文斌和老魔頭的報複嗎?
他為什麼那麼急著處理了那女人,不是給自己增加危險嗎?
一麵在心裏暗暗得高興男人這麼的在乎自己,一麵又在埋怨男人不知道韜光養晦,暫避鋒芒。
她急急地想早點見到楊煜,正行到西市大街,忽聽後麵一陣的喧嘩聲:
“快去看看吧,好恐怖啊,又是一個巨大的亂葬坑。”
“天哪,這世道是怎麼了?不是丟孩子,就是丟這些小畜生。”
“這幾日還是將自家孩子看看好,可千萬別叫惡鬼吃了去。”……
九兒看著周圍推推搡搡,蜂擁著向西門外而去的眾人,沒奈何,隻得被夾在人群中向著城外走去。
盡管已經做了很好的心理建設,可看到麵前的情景,九兒還是感到有些胸悶氣短,一股酸水湧上了喉間。
麵前是個直徑足有六七米的深坑,裏麵密密麻麻堆積著數不清的貓狗雞鴨的屍體,個個都被撕爛如破布一般。蛆蟲翻湧,屍水四溢,那味道可真是難以形容。
強壓下熏熏欲嘔的不適,九兒細細地觀察起了周圍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這靈氣很純正,似乎不是什麼邪魔在做法,倒像是修真之人所為。可正經的修真之人又怎麼會做這種明顯要生心魔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