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州,洛沙城。
木府,木慶農的書房內。
雪漸漸停了,天空卻依舊陰沉,讓書房內顯得有些晦暗不明。木慶農五十多歲年紀,身材幹瘦,臉呈臘黃色,此刻他倒背著雙手站在窗前,臉色陰沉得仿似要滴岀水來。他的大兒子木振威三十多歲,方型臉,上唇兩撇短髯修剪得整整齊齊,此刻正滿臉沉痛的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神望向木慶農的背影。
“愚蠢,如此大事也不多作計較,冒冒然行事,還自以為得計。現在,恐怕全天下都知道了!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木慶農好似喃喃自語般地說著,太陽穴上青筋卻突突直跳,暴露出此時的心情激蕩。
“父親,弟弟是因為您身體一直不好,知道了這件事後,這才……”木振威聲音低沉,在一旁輕聲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轉過身,有些疲憊的歎口氣,木慶農伸手點了點書桌,書桌上躺著一封信紙。
“接到這封信,我知道大事不好,急令木武前去阻止,終是晚了一步。唉,你弟弟故意將信晚送回二天,想是就怕我會阻止他,但如此大事,又豈是他能擔得起的,終是將命也丟在這件事上……”
緩步走到書桌前坐下,他眼神怔怔地看著桌上書信,歎息著接著道:
“仙藥,我要仙藥幹什麼?我要那麼長的命幹什麼?我隻要你們好好活著,你們好好活著,我就什麼都夠了,什麼也不缺!”
眼淚終於從眼眶旁滴落下來,流過臘黃的麵龐,滴落在信紙上……
木振威早已淚流滿麵,他恨聲道:“我定要將害我三弟的凶手找到,將他碎屍萬段!”
“凶手?凶手倒是好找,隻是恐怕殺不動他。有能力在這事上這麼快便插上手的,整個帝國也就那麼幾個人……”
抬手拭了拭眼睛,沉思片刻,木慶農抬頭對木振威說道:
“你去,找人將這件事在京城大肆宣揚。記住,不要提你弟弟,重點是‘仙藥’,知道怎樣做了?”
“明白,我這就去辦。”狠狠咬著牙,木振威躬身告退。
“哼哼,殺不了你,咬也要咬你一口。仙藥,仙藥是那麼好吃到嘴的嗎?”
木慶農目光投向窗外,眼神中暴出一道陰冷的精光。
……
京城,臨安。
二王爺府,孤世泰的書房內。
沾在手上的棋子“啪”地一聲輕響,掉在了棋盤之上,笑容瞬息凍結在臉上,他一點一點地轉過頭,歪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灰衫老者,那個“姚先生”。
“姚青山,我很看重你的,平常好吃好喝貢著,絕不敢虧待半分。好家夥,要你辦點事,你居然敢告訴我,辦砸了!被人搶走了!好……好得很……”
冰冷的話語如同一蓬冰渣子般砸過來,讓房間內的氣氛瞬息冷得滲人。
“王爺,是屬下辦事不力,屬下,沒什麼好說的!”
姚青山跪直身子,索性將腰杆挺得筆直,抬眼望向王爺,臉色平靜靜地朝上拱拱手說道——事到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看淡了生死,他平靜麵對一切。
“你……”
“王爺,先別急著發火,這事還有挽回的餘地,不是嗎?”
坐在王爺對麵的是一個中年人,四十多歲年紀,一身青袍,麵像普通,唯有一雙眼睛如同嬰兒的眼睛般清澈見底,讓人一見難忘。此刻他背靠在椅子上,語氣淡淡地道。
轉過頭,孤世泰拱了拱手,語氣中居然帶著一絲恭敬,道:“山主說得是,此事多虧令徒盡心追逐,才沒令那人失了蹤跡。”
那山主淡淡一笑,道:“‘棲鳳山’呆久了,小徒根本不知這天下英才何其多!這次他是吃了暗虧,麵子上過不去,這才發恨不死不休罷了,談不上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