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春灩便服侍我梳洗打扮,我思量了一番,讓她取了那件水藍色有流蘇裙邊的秋裝,發心嵌上翡翠白玉頭冠,麵上潤了水,就打開了房門,我預備帶春灩作為貼身侍女進宮,一來她自幼隨我,知我心意,照顧的也體貼,二來她聰慧機靈,好在這皇宮中立足。皇上既然已經親自下詔命我參加選秀,自然不會讓我落選歸來,就是看在沈晏的麵子,也會封我一個貴人,我嫁與帝王之家,似乎再無回旋之地,與其這樣在宮中孤獨終老無依無靠,不如爭它一個妃位以成全沈晏心願,也免受人欺。
走出府門馬車轎輦已經備好,意外的是沈晏策馬4行於轎前,他看到我,說:“皇上特許我送你入宮。”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進了轎裏。
馬車行了方五裏,到了鬧市區,我掀開轎簾,看見宋府大門緊閉,老舊破敗的門前已是荒草叢生,似乎多年無人來住,我心下淒涼,放下轎簾,慢慢閉上眼,還能聽見沈晏催促馬騎快些的聲音。
三盞茶的功夫,馬車停下,春灩扶我下車,已入皇宮,戒備森嚴,車夫外臣均不得入內宮,沈晏神情灰暗,朝我點點頭,我便帶著春灩進了內宮城,已有不少秀女在旁等候,個個是五彩華衣,金飾玉墜,模樣皆是上上等。春灩舉起絹子拭去我眼角為擦淨的點點淚意,低聲道:“小姐,切莫做出悲傷的樣子,以防日後有歹人陷害。”
我點點頭,這時,有一個打扮貴氣,淡雅不俗的少女走過來問我年幾許,府上何處。我答曰:年十七,父親官五品。她立時做出鄙夷的樣子,不再搭理我,同與她一起的秀女嘀咕著說枉我以為她端莊自矜以為是哪家大戶的小姐,竟隻是個五品官的女兒,真是枉得這樣一副好相貌。
我笑笑,春灩也隻是抿唇笑,倒是惹惱了那少女,她的婢女嬌蠻一喝:“卑微之女敢欺侮我尚書家的小姐,當真是不想活了!”
我未答話,尚書家的小姐越發氣惱,竟吆喝了婢女朝我走來,春灩擋在我身前,冷冷地喝:“放肆!”我拍拍她,示意她後退,隻見一個身著雪青色長衫的太監走過來,厲色道:“安靜。”眾人皆後退,站成整齊四排。
一個衣服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伸著纖指由數位侍女扶著前來,太監急忙躬身行禮,喚“太後娘娘。”秀女們也是跪拜扣伏,一時花花綠綠伏成一片,竟顯得喜感。
“李公公,今年選秀的秀女資質如何啊?我知道沈將軍的妹妹與文相之女皆在此列,二女傳聞皆是容色絕代,慧智賢淑,可確有其事?”
李公公跪拜回道:“奴才也是適才才見得點名冊,沈秀女和顧秀女確實皆在此列,今年秀女實為優秀,不僅有沈氏顧氏,還有謝氏芳逸,羅氏可可等女皆是芳名遠播。”
太後恩了一聲,遠遠的有太監長喊一聲皇上駕到,太後麵露喜色,我等則是斂氣垂首不敢多言,不知道來人相貌如何,隻聽得一個溫和俊朗的男聲道“母後親臨選秀,兒臣甚覺殊榮。”
太後高興的說,“往年皇上都是不在意選秀的,今年怎麼來了?”
皇上說:“兒臣準了沈晏送妹妹入宮,剛才得到的消息,他策馬立在內宮門口滯留許久,兒臣想著,他這樣舍不得的妹妹兒臣若是怠慢了則顯得我君臣不合了。”
“皇上考慮的極是,沈將軍為國盡心,又送來妹妹入宮,功德無比,皇上若心中已有主意,就盡管去做,哀家往年管著這個選秀的事,不過是因為皇上不好女色,一心為國,現下皇上明智,哀家就不需侯著了,倒還真有些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