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因著我初冬宴上跳的一曲寒山相送舞,昭儀貴妃差人來問我是不是在年宴上再跳一曲,我不願再跳,又不好拂了昭儀貴妃的麵子,隻含糊答道若是歌舞不助興我再獻醜。回話的人剛走沒一會,淨然便急急忙忙地進來,說皇上正在昭儀貴妃處,聽聞手下人彙報勃然大怒,冷冷的質問昭儀貴妃為何要讓我再跳此舞,天子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讓昭儀貴妃不知所措,急忙下跪,皇上一拂袖子,神色難看的走了,正往我明莊殿來。

淨然急得聲音都帶了哭腔,生怕皇上來問罪,春灩領著她走了,我雖然也是霧水茫然,但心底好似隱隱知道些什麼。我怔怔坐在紅木塌上,驚覺門口有人,抬眼望去竟是皇上,他沉著臉看我,逆著光定定的站著沉默,我也沒有行禮,仰著頭看他,陽光恍然看不清他的臉,皇上突然走過來抱起我,臉埋在我的頭發裏,輕輕喚一聲錦兒,我便不動,由著他抱我,許久才靜靜說:“皇上,寒山相送舞是臣妾當年為離京戍守邊關的兄長所作,一舞一唱都是臣妾對長兄的平安與祝願,還望皇上不要聽信讒言,汙了臣妾的清白。”他沒有回我,臉依舊深埋著,隻是抱著我更緊了些,這是不屬於帝王的溫柔舉動,我心裏暖暖地一軟,莫名的幾乎要流下淚來,良久,他抬起頭,仔細的看了看我,才輕輕在我臉頰上一吻,我幾乎怔住,他眼睛裏的深愛與明亮讓我一句不敢多言,我一直告訴自己他是九五之尊,是生來高位,不動情,不專情,所以我即使是進了宮。也不敢對他有一絲的依戀,他現在的目光灼灼,並不像一個皇帝的目光,隻像是,一個高大英武的男子,一身黑衣立在桃樹下,滿樹桃粉豔麗無比,正深情凝望著花下小溪邊捶衣服的姑娘。

那曲寒山謠是京裏稚童口口相傳的曲子,但那支寒山相送舞卻是我送意秋出京所作,一舞一唱都是我對他的纏綿情思,殷殷思歸,後來意秋來沈府提親,當晚設宴時我跳了它給宋意秋和沈晏看,到宮裏聖旨到,我便發誓,此舞非宋意秋在不跳。如今皇上雙目一片赤誠,我依偎在他懷裏,卻是心底一聲長歎。

君有情而妾無意,怎教癡心早許,另與將軍結良緣,吉辰非不到。長歌當哭,飲淚含笑,可歎妾若有來生,仍舊離人醉芭蕉。

“查到了嗎?”春灩一身暗色的衣服,站在樹叢陰影中,看不清麵容,隻能聽到壓抑著的低聲詢問。

“回春灩姑娘的話,謠言是從鄭嬪娘娘的一個小侍女傳出來的,正是她同別的宮婢女說寒山相送舞是沈貴嬪娘娘跳給心上人看的,宮裏頭一傳十十傳百,竟然讓皇上無意中聽了去。”

“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情再聯絡你。”

藏在暗處的身影微微俯了俯身子,便隱秘地退下了,春灩悄悄繞到了玉階口,才若無其事地進了明莊殿。

此時淨然在預備著年宴上的衣物,我倚在床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見春灩一臉慎重地走進來,抬頭問:“怎麼樣?”

淨然也放下了手裏的活迎上去,春灩解開了暗色衣服的紐扣,換上了平常的宮女裝,才點點頭答道:“娘娘真是聰慧過人,確實是栽贓到了鄭嬪身上,消息都說是鄭嬪那傳出來的。”

我攥著手,想起白天皇上沉默的樣子,又想起那個月夜下宋意秋憔悴冷然的樣子,心裏一陣絞痛,跌坐回床榻上,默然不語。淨然看了一眼春灩,往我湊近了些,卻沒有說什麼,隻惆悵欲言,數次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