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下得很急,夾雜著深冬的冰霜之氣,冰涼潮濕得滲進人骨頭裏。
地上已經有了很深的積水,悍馬車輪呼嘯而過時,濺起如浪頭似的雨花,嘩啦衝向人行道。街上已經沒了人,烏蒙蒙的天,就連街頭商鋪的招牌燈都全部熄滅在黑夜裏,住宅區的萬家燈火也在雨水迷離下歸於黑暗。
悍馬的車燈照亮漫漫雨夜長路,車外是嘈雜,車內卻是窒悶的雨聲,恍若兩片天地。
一聲尖嘯,悍馬急刹在一家酒吧外。
盛凱鋒不顧滂沱大雨,下車,一腳踩進滿是積水的雨坑裏,埋頭紮進充斥著酒精、香煙、女人香水味的灰色地帶。一杯接一杯的買醉,女人一波一波的往身上貼,閃爍璀璨的燈光下盡是他毫不掩飾的氣惱、煩躁和焦慮。
在女人眼中,充滿憂鬱和不安的盛凱鋒,無疑是全場焦點,但他卻一個女人都不張理。
“這麼帥的男人發起脾氣來,也這麼帥啊!”
“滾!”
盛凱鋒仰頭一口悶酒,酒杯剛擱下,頭昏眼花,女人已經媚笑著替他斟滿,迅速的撒下藥粉,端在手中遞給他時,趁機搖晃酒杯,已看不出加了藥的樣子。
“來,喝了這杯,什麼煩惱都忘了。”
盛凱鋒扶額側過身,女人笑得眉飛色舞,恨不得立刻鑽進他眼睛裏。
“帥哥,賞臉喝一杯吧?”
“滾!”
盛凱鋒揮手打開女人的手臂,杯裏的酒頓時灑了大半,嚇得女人趕緊跳起身。
盛凱鋒掏出錢夾結了賬,跌跌倒倒往外走,根本不顧身後那群女人咒罵他的聲音。
出了酒吧,雨還在下,耳根子卻難得的清淨。
盛凱鋒仰頭迎著雨張著大口,任由雨水衝刷在自己身上,沒幾秒鍾,已經全身濕透。
明明喝了這麼多酒,為什麼他的腦子還是這麼清晰?
他記得葉梓允晚上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她和紀離在會所套房共宿一夜,這些記憶怎麼喝都喝不掉!紀離……紀離!都是他,都是他造成現在的一切!
盛凱鋒猛地張開眼,眸中一片洶湧奔騰的大海,徑直衝進雨裏沿著街道一路狂奔。
他就像個掉進水池裏的瘋子,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顧及。
雨花啪嗒啪嗒打在他身邊濺起聊聊的雨霧,幾乎把他整個人完全吞滅。
一輛跑車呼嘯著駛過他身邊,開車的人完全沒留意路邊的情況,麵色蒼白。
“今天我玩的累死了,我看你好像一直都沒什麼興趣,你不喜歡我的朋友嗎?”
副駕座的陳曼正對著化妝鏡補妝,抿了抿剛補好的紅唇,扭頭看向紀離。
紀離沒回答,隻是打了轉向燈,轉動著方向盤。
陳曼撇嘴,忽然抬高音量,語速又快又急,咄咄逼人地追問紀離。
紀離不耐煩地皺眉,顯然是被她又是抱怨又是責怪的責問吵煩心了。
陳曼見他越是這樣,越是吵鬧不停,更加怨恨著急,一路嘀嘀咕咕說個不停。
“……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陳曼急得去抓方向盤。
紀離一著急,一腳刹車猛地踩下,正好停在小區門口,車裏的兩人都被安全帶勒得喘不過氣。陳曼死死抓著東西穩定自己,怒吼,“你瘋了嗎?突然急刹車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