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彼此生命中最深刻的一夜(1 / 2)

葉梓允尋著聲音奔去,毛呢大衣的衣擺在風中起伏不定,像是她忐忑不安的一顆心。

黑暗中,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方向,隻有耳邊斷斷續續的樂聲為她引路。

心中,是她祈禱的聲音,一遍遍喚著紀離的名字,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越是接近樂聲傳來的教室,葉梓允反而越是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唯恐打破泡影。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不真實,站在教室門外,她大口大口呼吸著,仔細聽著門裏的動靜。

這樣的感覺,就像小時候媽媽送她一個魚缸,魚缸裏是一對遊來遊去的金魚,那樣可愛。她捧在懷裏,越是在意越是小心也就越是緊張,怕摔了它,怕磕了它,眼睛牢牢盯在魚缸上,以為這樣能完好無損,卻正是因為她走得太小心又沒看腳下的路,摔了一跤,魚缸碎了,金魚在地上掙紮,於是她哭了。

記憶裏的感覺如魔障似的將她束縛,從內心深處彌漫而出的恐懼,讓她握著門把手都在顫抖。葉梓允知道,這將是她最後的機會。無論紀離準備做什麼,過了今晚,她知道自己會永遠與他擦肩而過。

——所以,拜托,紀離你一定要在!

葉梓允扭動門把手,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熟悉的小提琴樂聲縈繞在她耳邊,證明這並不是她的幻聽。

教室中央,課桌都整齊地堆放在四周,圍成一圈,倒空出一片寬敞的空地來。

唯有一張桌椅擺放在正中央,一個男人坐在課桌上,左手托著小提琴,右手拉著琴弦,緩緩的樂曲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下如溪水緩緩流淌,修長的雙腿筆直得伸著老遠,雙腳腳後跟微微交叉,看起來慵懶恣意又不失紳士儒雅。

葉梓允看得微微發愣,他陶醉在音樂裏,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到來。

一束銀輝的月色從窗外落在他身上,柔順的亞麻色短發泛著隱隱的銀色光澤,柔和靜謐的美好。身上是純白色的呢子大衣,像是用雪堆積而成,稍不留神,他似乎就會融化,消失在這個世界裏。

修長的影子靜靜落在地上,從一開始,就是他唯一的聽眾。

葉梓允忍不住鬆了口氣,放輕腳步走向他。

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見過拉琴時候的紀離,聚精會神專注的模樣,比任何時候都要動人。

葉梓允站在他對麵,凝視著他緊閉的雙眸。

不知道什麼時候,紀離的發型又恢複如初,戴上了銀質的細框眼睛,一如初見。

葉梓允雙手插在衣兜裏,安靜地聽完他的一曲,每一個音符都能勾起一段淺淺淡淡的記憶,而又隨著尾音漸漸淡去。飄散的、消失的,是音符,更是一段無法回到過去的記憶,和已走到懸崖峭壁的關係。

“這麼好聽的音樂,一個人躲起來演奏,太小氣了。”

教室裏回蕩著葉梓允的鼓掌聲,紀離倏爾睜開眼睛,眼前的葉梓允被月光勾勒出大半的側臉輪廓,恰有種超凡脫俗的青春秀美。

一雙狹長黝黑深邃的眼眸裏,是他還沒來及遮掩的真情。仿佛有浩瀚星海的流光在他眸仁深處閃爍,光芒四丈,美來令人不敢直視。卻又在轉瞬的兩三秒後,歸於黑暗,黯淡無光。

好像,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你怎麼在這裏?”語氣裏的冷冽在掩飾他聲音的顫抖,紀離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葉梓允輕輕挑起一抹笑意,回答得幹脆利落,“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

“陳曼來找過我,說了很多,我應該知道卻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紀離皺眉,握著琴弓的手無力垂在一邊,“沒想到她居然會去找你。今天我想把所有事情做個了結,所以我把我所有的目的都告訴了她。她那麼恨你,竟然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