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乖,你看她肉嘟嘟的小手。”
“以後肯定和你一樣漂亮。”
“我更希望她能像你一樣聰明……”
身旁一對幸福的小夫妻也隔著嬰兒保溫房的大玻璃往裏逗弄著小孩,阮湄徐徐收回自己的目光,滿是黯然。這裏的嬰兒們都揮著小胳膊,蹬著小腿,看起來健康又充滿活力,但是她的康康卻不在這裏。
阮湄緊抿唇縫,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的走過小夫妻身邊,朝走廊更深處走去。
越往裏走,人越少,吹來的風也更加陰冷,像是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黑色隧道裏。
阮湄站在特殊嬰兒的監護室外,“特殊”這兩個字眼如刀子似的紮在她心裏。這裏的嬰孩,大多瘦削又羸弱,他們安靜地躺著根本沒有力氣活動小胳膊小腿,身上滿是電子檢查儀的各種觸頭和管子,勉強維持著心跳和呼吸。
“葉夫人。”一個護士走來正好和她打了個招呼,“今天你來了,有兩天沒看見葉夫人來。”
阮湄勉強笑了笑,“家裏有些事耽擱了。”
“是說呢,葉夫人可是每天都來,比其他父母都要來得勤。”
“康康的情況怎麼樣?”阮湄揪著心,眉眼間滿是急迫和擔憂。
護士簡單說了說情況,如今康康各方麵的數據都趨於穩定,安慰阮湄無須太擔心。
“那之前拜托你們采集樣本匹配,做的親子鑒定什麼時候能出來?”
“因為是排隊按照順序做的,康康這邊應該會在過年前出結果。”
阮湄這才鬆了口氣,謝過護士後,一個人站在玻璃窗外,雙手緊緊貼著玻璃,隻恨不得能穿透一切飛到自己孩子身邊去。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躺在那裏艱難的生存著的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血肉啊,是她至親的孩子啊!
“為什麼要我的孩子受這些罪?為什麼他就不能和普通孩子一樣蹦蹦跳跳?”阮湄譏諷著苦笑,“我遭的罪還不夠嗎?還要我的孩子來承受?為什麼……我們活該活得不如螻蟻嗎?”
阮湄忍著眼淚,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身子因為太用力而在發顫。
“不過,康康,媽媽肯定會給你一個最安穩的家,等著吧,我絕對不讓你像我一樣痛苦!”
阮湄猛地抬起頭,玻璃上映出她扭曲又陰沉的麵龐,為了她的孩子,不擇手段算什麼?
葉梓允懷孕,那也得看她生不生得下來!
阮湄微眯雙眼,深沉陰冷的眸子裏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沼澤深處沉澱、沉澱。
暮色四合,病房窗台上懸掛了一排吊蘭,此刻隨風如柳枝般的輕輕起伏。
盛凱鋒關緊窗戶,病房裏沒有一絲風,隻有淺淺淡淡的幾縷霞光似有似無穿透玻璃,落在葉梓允的身上。她依舊還在熟睡,床頭櫃上的花瓶裏插著各色鮮花,擺著水果籃,是羅柔柔去而複返買來的,病房看起來也溫暖了許多。
“我從食堂買了稀飯和包子,你好歹吃點。”羅柔柔在茶幾上張羅著。
盛凱鋒回到葉梓允身邊,坐在床沿邊兒上,握著她的手,俯身一個吻吻在她眉心,像是沒有聽見羅柔柔的話。
“阿允,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啊?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快醒來,好不好?”
羅柔柔回頭看著他們,眼眶酸澀,忍不住又是一行眼淚落下。
她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葉梓允,也從未見過如此頹廢又憔悴的盛凱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