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大雪紛飛,寒梅落了一地。
是夜,紅月將半壁夜色染得猩紅,透著一絲絕望的美。
皇城地牢裏彌漫著腐爛和惡心的餿味。
地牢的最深處,一個女人被綁在鐵架上。女人的頭低垂著,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鐵架上的鐵針已經深深刺入了她的琵琶骨,將她死死的固在了鐵架上,而鐵針上暗紅的血液已經凝固了。
她除了那張傾城臉蛋以外,身上無一完好之地。一條條傷痕好似正在蠕動的蟲子,一襲鮮紅的嫁妝破殘不堪。
“嘖嘖,真慘,堂堂安老將軍的千金竟是輪落到如此地步。”一個獄卒同情的看向女人,語氣滿是憐憫。
“還安老將軍呢,滿門都被屠了個幹淨,哪裏還有什麼將軍府不是?正正兩百多人,連小孩都沒放過。更別說她了,如今也不過是個階下囚罷了!”另一個獄卒點了點頭,眼神同樣滿是同情。
任誰也沒想到差點就當上皇後的人,竟然會落到如此地步。
“唉!甭說了,反正琵琶骨也都穿爛了,那手腳筋一根根都被抽了出來,我這輩子見過這麼多刑法,倒還沒見過這麼慘的!”另一個獄卒說道。
想起來那日行刑的場景,他這種見過太多場麵的都覺得著實看不下去,偏偏這女人還一聲不吭。
可見這骨頭硬的,若是當日能低個頭,怕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情景。
“你可別忘了她是誰,可是咱們的戰神!當初若不是她把咱們那位聖上爺從南陵戰場的死人窟裏給扒出來,當今這世道怕是要變天了,唉!她怎麼也不該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啊!”
女人是威名遠揚的女將,十四歲便當上了將軍,十六歲便成了戰神。
十七歲那年,聖上爺被困南陵,整整十萬將士,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連兩千人都不到。
是她一個人在大雪夜,踏著無數具死屍去找聖上,一個一個翻回麵,整個人如同一個從地獄裏走出的血人一般。
到底最後是皇天不負人意,終於找到聖上。她拖著他一步一步逃出南陵。
十九歲,她披荊斬棘,隻用了九個月就打下了半壁江山,聖上許諾封她為後。
她高興的啊,終於可以嫁給自己愛的人。那時的她,一心為了保護所愛之人的國家,放下了手中的繡花針,換掉一襲羅裙,奔赴沙場。
可是有的時候吧,上天就是喜歡跟你開玩笑。
在前幾日的封後大典上,聖上直接給她安家扣下了一個叛國通賊的虛有罪名,屠了她滿門,殺光了她的親信。所有為她求情的,無一幸免。
安家兩百多口人,一個不剩。而那坐落在皇城數百年的安府,最後竟是被大火燒的連個瓦都不剩。
而在昨日,聖上封了宰相之女為後,十裏紅妝,萬民同樂。如此做法讓人不禁唏噓,同樣是女人,差距卻如此之大。
昨日的話語仿佛還在女人耳畔回響。
“九歌,你若願意為我守護這萬裏山河,我便封你為後,給你無上寵愛,可好?”童稚卻帶著一點兒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