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到深處人孤獨(1 / 2)

錦繡差紫藤送來的信的確沒能親手送到雲謙手中,是由宮門外的最高護衛收下,然後呈上。

信中務必讓雲謙戌時一刻於她的書房中一見,有要事。

雲謙看完信後,總覺得不大安心,她說的戌時一刻,雲謙猜不到用意,自從看了信,便總是恍恍惚惚,便也早早的停下了手邊的事,看著昏沉的天色,風雨欲來,決定早些出門。因著心中的慌張感,雲謙甚至沒有帶護衛仆從,就隻身縱馬趕去見錦繡。

你能想象這種恐懼,就像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卻又不敢多想,雲謙一路上心如雷鼓,祈禱著,但願是自己多慮了,但如此敏感的時刻,自己還同雲桑還未商討出如何破壞這一場婚事,錦繡那裏怕不是出了什麼事吧,就這樣煎熬著終於到了。

一顆心提在嗓子眼裏,雲謙風塵仆仆,還未到院子就微微聽到什麼驚呼聲,心裏一驚,那是--三哥的聲音,不,一定不會有事的,連忙奔進去,推開房門,卻發現還是來晚了。

寂靜,靜謐,雲起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麵前背過身的女子,一刻鍾前還在同自己說話,自己甚至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甚至於已經算著若是她拿刀刺向自己,自己要讓她刺到哪裏,躲閃幾分,能不危及要害還能傷的重一些,但那個背影漸漸吐出一句話,自己還在怔愣著,慢慢的她就倒下了,腦子有些回不過神,眼前的一切都超過了自己的思考,抓不住什麼要緊的信息,直到感覺地上的身影動也不動,連忙驚醒上前去看,就發現自己用來防身的那把短刀利刃,就那麼插在她的左胸前……心髒的位置。

忍不住驚呼出聲,還在驚慌著,門就被推開了,雲起的雙瞳微縮,緊接著一股大力就將他重重拎起,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要命的拳頭打得難以招架,終於想起要還手,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是白費力氣,因為眼前的人是雲謙,這個從小就武功過人的將才。

兩人的打鬥聲,漸漸將南宮府裏的侍衛引來,但看著眼前的狀況,左天祥也是大驚失色,連忙讓人去通知南宮成若,看著倒在房中杳無聲息的錦繡,心裏黯然,生命是如此渺小,立馬讓人去尋紫藤。

為什麼會這樣?前一刻還在廚房裏按著小姐吩咐,盡心盡力想為小姐做她愛吃的東西,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這樣了呢,跟著來人一路跌跌撞撞進到房裏,也顧不上周圍還在打鬥激烈的兩個人,紫藤奔至錦繡麵前。

是冰涼的,驚得收回手,卻如何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大聲哭出來。響聲終於讓爭鬥的兩個人暫緩,雲謙雙眸一斂,用力一個飛踢,將本就無力反抗的雲起踹到一邊,連忙去看躺在地上的錦繡,微微顫抖的雙手輕輕撫上她的麵容,甚至不敢去探她的鼻息,看到紫藤痛哭不止,天塌地陷的樣子,雲謙腿一軟跪在錦繡跟前,終於緊緊地將冰涼的身體抱在懷裏。

不要怕,我來了,你怎麼這樣涼,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雲謙不斷搓揉著懷中的身軀,想要為她帶來一絲溫暖。

雲起痛的像是置身阿鼻地獄,烈火燒身,痛不欲生,躺在地上起不來,吐出幾口血來,整個身子都不住顫抖著,有些害怕的不斷後退著。

外麵低低的飄起了雨絲,風聲合著細雨冰涼涼的拍打著地麵,院子裏的眾人都不敢出聲,此時隻有紫藤的放聲哭泣,哀怨的難過的聲音淒慘無比,雨下的越來越大,然而眾人都無動於衷,任雨水衝刷,看著那個似乎已經有些瘋狂的男子,輕輕抱起已經冰涼的一團,輕輕護在懷裏,慢慢走出來。

雨水很快就打濕他的眉眼,發絲,然後是他的錦衣玉袍。他默默地走近亭子前的花壇,臉上已經濕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麼,神情冷峻。

等到南宮成若趕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麵。

……

崇光二十五年八月十三,雲皇帝屍骨未寒,三皇子雲起與未來三皇妃發生爭執,憤而出手,至其身亡。

新帝雲謙素日與未來三嫂私下交好,視為知己,見其屍首,難免自責,心生優思難以持政,無奈七皇子扛起大梁,代其操持。

已經幾日了,雲謙不知道,那日自己趕到時,沒想到等待自己的卻是已然冰冷的屍體,她怎麼能?!嗬,阿錦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不敢置信,她當初答應過自己,保護好自己,結果呢?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雲謙心中最後一絲弦硬是被生生的扯斷,整個人都失去了支撐的力氣,漸漸抱著錦繡冰涼的身體倒在地上,他不知道最後是如何了,自己仿佛一直都在昏睡著,仿佛隻是做了一個夢,可他卻知道,如今才是做夢,自己沒有來得及趕到,她死了,就那麼死在自己麵前,那把利器削鐵如泥就那麼插在她的胸口,無邊的鮮紅蔓延了滿眼,一閉上眼就是那個場麵……

隻隱約記得自己後來是醒過的,多想就那麼一直睡著,就不會知道她在最後還給自己留了一個檀香木盒,那裏麵是她最後寫給自己的信,還有無數張畫,上一世的他,這一世的他,生氣的,嚴肅的,溫柔的,深沉的,每一個樣子,墨筆勾勒,寥寥數筆,他就知道原來自己在她心中這樣深刻,深到骨子裏,然後就覺得心痛欲絕,心上千絲盤繞,想解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訣竅,隻能任由它亂亂繞,然後隻能靠著瓊漿酒釀,麻醉自己,接著就是無數的夢境,卻是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還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