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有些惶恐,那是個首飾盒,他不會給我一顆鑲著碩大鑽石的戒指吧?
他打開了那個首飾盒,我心裏舒了口氣,幸好不是戒指,是一顆黑色的象石頭又象鐵一樣的怪東西,也沒什麼規則的形狀,外麵鑲了一個銀色的小圈圈,吊在一條白色的鏈子上。
我很好奇,“這是什麼?”
他向我解釋:“是隕鐵。”
隕鐵?
“小行星墜落,經過大氣層時與大氣摩擦會燒灼,有一部分會降落到地麵上,這些落到地麵上的東西各種成分的都有,有石頭的,有金屬的,這就是一塊隕鐵。”
他取出鏈子,拎起來,那塊大拇指甲蓋大樣的黑色東西在我麵前輕顫。
這就是隕鐵?我不由的好奇的用手去摸,涼涼的,摸上去有點滑潤。
他把那鏈子掛在我的脖子上,我低下頭來用手去擺弄它。
“這塊小東西跟了我很久,雖然不很值錢,但是我很喜歡它,這是我在英國做戶外探險時無意發現的,現在送給你,因為……”他聲音低下來,有一點深情:“因為你在我心裏,也象這塊隕鐵一樣,不可多得。”
我心裏一顫。
他握住我的手,眼睛裏一潭深水般的真切。
我心道,不要吃掉我的心。
“明天見。”
他隻得鬆開手,“好吧,明天見,好夢。”
我轉身上樓,回到房間後,我打開燈,拉開窗簾往外看,他還在車裏坐著偏頭往上看。
看見我房間的燈亮了,他伸出胳膊向我招手,我也向他擺一下手,他這才發動車子離開。
我坐在床邊,把墜子摘下來,仔細的凝視。
這就是隕鐵?
我握緊了,自言自語,“你從遙不可及的距離飛過來,經曆種種磨難,隻為了撞擊到這裏,留下深刻的印記。”
輾轉反側,我睡不著,公寓裏隻有我一個人,那位女同事應該又去男朋友那裏了,隻餘我一個人在。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家俊,看下時間,夜裏十一點了。
曾經我對家俊有強烈的恨意,我拒絕聽他的電話,看見是他的郵件我毫不客氣的立馬刪掉,但是在送我走的那天,我得知了真相,當我看見他的表情,他眼裏的心酸,那一刻,我原諒他了。
家俊是我生命裏最熟悉的男人,他給我的歸屬感,甚至超過了父親,我對父親是一種尊敬一種孝順,而家俊,對他,我卻是愛和依賴。
認識家俊之後,我再沒想過和其他男人約會或者動心是什麼感覺,我的整個心思全在他身上,分開的這段日子裏,我戒備的提防男人,從沒想到再和其他男人約會的感覺,現在和裴永琰在一起吃飯,我突然間有些臉紅耳熱。
手機在我手裏轉動,我象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指一樣,按了快播鍵1,家俊的號碼一直占據著第一位,隻要按一個1,然後再撥號,就是他的號碼,隻是現在上麵的稱號,不再是老公,是他的名字了。
才響了兩聲,他很快接了過來。
“丁叮?”
“家俊。”
他聲音裏有點意外,透露出一點驚喜,“是你,為什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我輕聲問他:“你還好嗎?”
他有些緊張一樣,這麼冷靜的夜,我們兩人的話每一句都象是掉在大理石上的一顆小石子。
“我還好。”
“身體怎麼樣?”
他答非所問:“你呢?北京下雪了,我看天氣預報了,你那裏冷不冷?”
我也問非所答:“家俊,我想問你,你一生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他想了下,回答我:“年輕時,我最大的心願是做一個出色的律師,你早知道的。”
“現在呢?”
他那邊遲疑了一下,有些傷感,“其實,我現在的心願,你也知道的。隻是,我已經……沒有勇氣和資格再去談這件事了。我現在隻希望……,所有我愛的人都獲得快樂。”
我不說話了,隔著話筒,我們兩個人靜靜的呼吸。
“晚安,家俊。”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我這樣莫名其妙的在半夜打電話給他,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總會多想一些,但是這麼長時間的職場和生活的經曆讓他已經不動聲色,他並沒有繼續追究。
“晚安,丁叮。”
我掛了電話。
伏在枕頭上,我有些難過,人是感情動物,畢竟,我和家俊曾經度過了六年的時間,我們在一起同床共枕了四年,他熟悉我的氣息,我的敏感,我的喜好,我的……
我閉上眼。
第二天清早,我正在吃早飯,裴永琰打電話給我。
“上午你不必上班,我秘書已經替你和部門經理告假,一會兒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很奇怪,他已經掛了電話,我隻得趕緊收拾換衣服。
很快,裴永琰的司機來接我,把我接到了郊區的一家跑馬場。
今天天氣倒還不錯,天氣預報說天氣好轉,放晴了,果然不錯。
我在跑馬場的木柵欄外圍往內圈看,遠遠的果然看見了穿著黑色騎馬裝的裴永琰,他正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時而馳騁,時而緩步下來,馬兒踢踏步子,似在走盛裝舞步。
然後他看見了我,調轉馬頭,踏踏的迎著陽光向我奔了過來。
我第一眼注意的是那匹馬,那匹馬真漂亮,黑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象兩顆透亮的寶石,看見我,也不認生,向我嘶的噴一口氣,甩著尾巴。
裴永琰,一人一馬,如此情景,真象童話裏的王子一樣。
我讚:“這馬真聽話。”
裴永琰笑著撫摸它的脖子:“這是我的寶貝,我叫他阿拉貢,它今年兩歲了。”
“阿拉貢?指環王的男主角?”
“是啊,你看,阿拉貢是不是很漂亮?”
我連連點頭:“是很漂亮,身上肌肉也很結實,這要是殺了吃肉,有一千斤嗎?”
裴永琰頓時露出個無語問蒼天的表情來,“丁叮,你真是千錘百煉,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能聯想到吃。”
我知道自己又冒了傻氣,無奈之下隻好笑著解釋:“玩笑。”
“你要不要試試?他很乖,不會把你摔到泥裏。”
我嚇的擺手,“不了不了。”
裴永琰正站在我的身邊,我沒想到他竟然向我伸出手,做了個要拉我上馬的動作,我連連往後退,“不行不行,我小的時候非要騎一隻狗,結果強行騎上去,那狗一竄身,我當時就摔的四腳朝天,從那之後,我連旋轉木馬都不敢騎。”
他根本不聽我說完,竟然一低身子,一雙手一把插過我的腋下,然後雙手一用力,竟然把我象拔蒜一樣直接提離了地麵,我尖叫起來,他已經把我放在了他身前。
阿拉貢身上背著我們兩個人,竟然一點不覺得吃力。
我嚇的臉色都白了,手死死的抓著阿拉貢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鬃毛。
裴永琰拍我:“來,不要抓他的鬃毛,那誰如果揪你的頭發你是不是也感覺不舒服?鬆開手,放輕鬆些,手握著韁繩,放心,我也握著呢!”
他腿一夾,阿拉貢善解人意的向前踢踏著慢跑,一邊跑一邊呼嚕呼嚕的喘著氣。
我過意不去的叫:“他累了他累了。”
“那我下來,你自己騎。”
我嚇的尖叫:“不要,你不能把我一個人和這隻畜生捆在一起!”
他嗬嗬的笑,兩隻胳膊自我的肩頭往下擁著我,我難為情死了。
裴永琰又一夾腿,阿拉貢得了旨意,步子加快,開始往前快步疾馳,跑馬場裏的泥土鬆軟合適,被阿拉貢踩的濺起了細小的泥塵,我坐在阿拉貢的後背上,它起起伏伏,我也跟著心顛上倒下,緊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