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明白了。
我心裏一陣難過,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
耿總回過頭來,“嗬,你們兩個,在我麵前耍花槍呢?得了,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我這遊艇最下麵一層,可是有三個房間呢。”
我們趕緊分開手。
家俊沒有再給我剝什麼荔枝,他把視線看向遠處,也沒有吃水果的興趣。
我並不是想和他做什麼調情的動作,隻是現在我非常的心疼他,他的病,終於開始顯示出了征兆。原來他這段時間表麵看起來很好,與常人無異,我都忘了他的病症,現在突然間從小細微處見出症況,這才讓我們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就象一個潛在的水雷,突然間浮出水麵,讓我們都全身一緊。
我趕緊拿西瓜給他,“家俊,來,你吃塊西瓜。”
他輕輕擺手,沒有接。
我也沒有了吃的想法,放下水果。
他轉過了頭,看著前麵的海麵,海麵上依然風平浪靜,偶爾間飛過幾隻海鷗翻飛著落到海麵上,因為遊艇速度不快,我們從二層往下看,還可以看見遊艇旁邊,大群隻有拇指長的小銀魚成群遊過,銀色的鱗片隨著身子的擺動在陽光下的水中閃閃發光。
我提示家俊和我一起看,家俊終於擠出一點微笑來和我一起看那些魚群。
雖然他竭力想掩飾自己的心事,但我仍然看的出來他眉頭間的憂鬱。我明白他的心情,這時候我真的想不遺餘力的勸慰他,可是我再伶牙俐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我隻能伸開雙臂,擁住他,把頭倚在他的肩上。
家俊輕輕歎了口氣,手握住我的手。
一天的旅程,雖然海麵風景不錯,可是我和他都裝了沉沉的心事。
大家在外麵玩了一天,在海上垂釣,又從海上的漁船上買了些新鮮的海鮮吃,開心的過了一天,現在往回走,都有些倦意,正好遊艇的最下一層有三個房間,耿總和我們分開各占一間回房休息了。
我在房間裏看了會電視,精神總集中不起來,想了下我關了電視,去到隔壁去,隔壁緊挨著的,便是家俊呆的那個房間,我在房間外小心拉開家俊的房門。
他也沒睡,遊艇小,房間隻一張小窄床,現在他半躺在床上,手搭在腦後正想心事。
看見我,他坐直了,“丁叮。”
我拉上門,爬到他的床上,和他側躺在一張床上。
遊艇開的不太快,稍有一點點的晃蕩,我們就隨著遊艇擺動的頻率也在輕輕搖晃。
“想什麼心事呢?”我側仰著臉,小心詢問他。
這麼窄小的空間,就算開著小窗,我們都覺得空氣緊張,仿佛身邊飄浮的每一個分子都充滿小心的味道。
他沒回答我,隻是看著我肩頭的一個印花紋飾。
我靠近他,緊緊挨著他,他把手伸了過來,穿過我的頸下讓我枕著他的胳膊。
“家俊,”我安慰他:“抽點時間我們再去其他大醫院再找專家看下,中國這麼大,不可能連這麼點小病都治不了。”
他淡淡回道:“該來的還是會來,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其實,我早有這個思想準備,醫生說,這個病前兩年看不出來症狀,兩年後才會有感覺,現在也差不多了。”
“不要灰心,劉主任不是說過,要堅持鍛煉,對自己也要有信心嗎?家俊,明天開始我們報個健身班,每天下班後我抽時間和你一起去健身,我們可以一起打打網球,遊遊泳,或者,打保齡球,你忘了我打保齡球還是可以的。”
“你也要工作,哪有這麼多時間。”
我大無畏的說道:“我的這份工作,無非是王婆扯蛋,少做點無妨。”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非常感慨:“丁叮,真好,每到心情沉重的時候和你聊聊天,一下就輕鬆了。”
但是隻說完這一句玩笑話,他的臉色瞬息間又變的黯然下來。
我心裏好難過,忍不住我伸開手臂,緊緊的摟住他。
我們兩個人在小小的床上互相依偎著。
他貼著我的頭發,在我的耳邊輕輕說:“我真想,這樣一直抱著你。”
我拍著他的後背:“放心,家俊,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你就當病魔是塊蛋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蛋糕一口一口的吃掉,隻是呢,這個蛋糕有點大,看起來好象一頓吃不下,沒關係,我們慢慢吃!我和你一起吃。”
“丁叮。”他哽咽:“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對我越好,我越離不開你,心裏的愧疚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