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大結局(下)(1 / 3)

沈安妮點頭,“是的,付家俊以前和我提過這個案子,對這個官二代的行為,我們大家也有所耳聞,家俊的懷疑不是沒有依據的,但問題是一切要講證據,家俊是想扳平這個案子,但是苦於證據不足。”

我心中一沉。

沈安妮說道:“那個搶劫犯沒有同夥,而家俊受傷,對方那麼直接的瞄準他,目的隻有一個,讓他不能繼續再為這個案子做辯護。”

我心裏麻麻的發怵,家俊的受傷是因為這件事嗎?對方之所以對家俊下手,是為了要阻止他?

送走沈安妮後,我在長椅裏又獨坐了很久,我知道這個社會裏有很多事是有潛規則的,一些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們不能明說,如果你一定要逆風而行,就象一葉小舟去抗滔天巨浪,那是抗不過去的。

我心情很沉重。

回到病房,家俊正在看幾頁資料,桌子上除了沈安妮送來的花,還有另一個花籃。

我問他:“是律師樓的同事來過嗎?”

“是的。”

我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他把資料放到一邊,我又給他把床稍微調整了下高度,讓他躺著稍舒服一些。

“家俊。”我溫和的撫著他的臉,“這次出院之後,我們休一段時間的假吧?”

他遲疑了一下,“也好,下個星期我那件案子終審,案子結束後,我們就去外地度假,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下個星期?”我驚叫:“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出庭?”

他微笑:“沒事的,我的工作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又收回了笑容,臉上浮現出一絲堅決之色,我隻聽他沉聲說道:“所有的事,下個星期一定會水落石出。”

我苦苦勸他,“家俊,你的傷還沒有好,那件案子,交給別人吧?行不行?”

“不行。隻有我最了解這件案子,不能交給旁人。”

“家俊,你什麼都知道對不對?你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後阻止你繼續扳這個案子,你抗不過去的,沒有證據死無對證,你沒辦法扳回的。”

他的手輕輕劃著我的臉頰,聲音溫和又平靜,“丁叮,我有證據,正因為我有新的證據,他們才害怕,才要致我於死地。”

我心裏倏的一沉,從他的胸前抬起頭來,“你有證據了?”

“是。”他悄悄湊近我的耳朵,“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我也不敢逆風而上,但是現在我也不能說出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亮出這張底牌。”

我伏在他的胸前,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家俊,我們好不容易才重歸於好,我實在不能再失去你。”

他撫著我的頭發,聲音裏充滿滿足,“丁叮,我常常在想,人一生究竟要怎樣活才能無愧這一生,每個人都想轟轟烈烈,但最終大家都是碌碌無為平平常常的過完了一生,其實不管是轟轟烈烈還是平淡如常,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的人生充滿遺憾,我以前對你充滿歉疚,因為我沒有好好珍惜你,現在有你陪在我身邊,我的人生已經沒有缺撼了。人的一生不在乎長,隻在乎好。”

我隻是哭,“我不想聽這些文謅謅的話,我要的是現實,你結婚時答應過我,你要做我的丈夫,情人,父親,你的承諾呢?你答應過要照顧我的,現在怎麼可以任性呢?”

他輕輕說道:“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再照顧你了。”

“胡說。”我抬起頭,凝視他的眼睛,“我永遠都需要你,心裏需要,身體也需要,我還要和你一起去看國慶百年的大閱兵,和你一起送我們的孩子去幼兒園,送他去小學,去大學,這一路我都需要你陪著我,你不許中間丟下我,明白嗎?”

他點頭,唇邊漾開一絲微笑,“明白。”

我緊緊抱著他,擁抱著他。

我知道我沒辦法阻止他,家俊如果堅定了的一件事,他一定會努力的做下去,就算不成功,他也要付出全部的努力,為著這過程,他不後悔。

我和丁鐺在東岸奇點西點世界出來,家俊最愛這裏的芒果蛋達,丁鐺則喜歡紫薯的,媽媽喜歡蘋果卷,給大家都買了大家喜歡的口味,打包帶好,我和丁鐺一起出來。

車子穩穩的開了出去。

看我開的還穩,丁鐺噓了口氣,她又問我,“姐姐,你和姐夫,這次是真的複合了吧?你怕不怕姐夫又是一次狼來了?”

畢竟是親姐妹,我知道她並沒有惡意。

我從容的回應她:“不怕,就算是一次狼來了,至少他也是一隻舊狼。”

回到醫院,我開心的打開門揚著手袋,“家俊,我帶了你喜歡的芒果蛋撻。”

他把手裏的資料放到床頭櫃上。

我不高興的叫起來,“你又趁著我不注意看這些資料?你現在傷還沒有好,坐這麼久對身體不好的。”

“沒事,我有分寸。”

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是鉚足了勁要拚下個周的開庭了。

睡覺前,我遞溫熱的毛巾給他,他擦完了臉卻又遲遲沒肯把毛巾遞給我。

我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他眼睛看著自己的指尖,手指張開,又合上,反複幾個動作後,他微微皺起眉頭。

我意識到他想說什麼,馬上間我打岔,“是不是毛巾太涼了?來,給我。”

從他手裏奪過毛巾,我去衛生間洗漱。

把臉埋在冷水裏,我又是心情沉重,我看見他細微的變化,他開始握不牢筆,字也寫的歪歪扭扭,甚至在吃飯的時候,他用筷子夾菜,菜會失去控製的從筷子底端跌出來,有一次我不慎把一杯開水灑了一點到他的腿上,我趕緊給他擦,可是他半天才疑惑的問我:“很燙嗎?”

我知道,他的神經開始反應遲鈍,象是有些老化的零件一樣無法承載一些行動,開始是精細的動作,現在連一些小的基本動作都有些吃力了,這讓我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他的病終於開始呈現了,而我,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很難過,自從知道他有這個病開始,我也預想到了會出現的情形,可是我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麼快。

洗漱完後,我關上病房的門,關掉了燈,在他身邊的陪護床躺下來。

家俊意猶未盡的小聲叫我:“老婆,到床上來,我好想抱你。”

“你還有傷呢。”

“不怕的。”

他伸出手,做出個抱我的手勢,我無奈的爬起來,小心的摸上了床,他馬上往床邊一挪,騰出一半的空間來。

兩個人擠在一張病床上,畢竟空間狹小,我就怕碰到他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摸著他的右腹,我問他:“還痛嗎?”

“不痛。”

我們兩個人挨著一個枕頭,臉也挨的很近,隻有幾寸的距離,呼吸互相撩到對方的臉上,癢癢的,看著看著,他撅長嘴,在我嘴上親了一下。

他也有些窘迫,“可能是吧,一抱著你我就渾身又有勁了,可現在不行,我可沒法象那個小片裏那個男主角那樣,吊著一條腿還刻苦做業。”

我也笑,“放心,我也不象那個吃不飽的女主角會把你生煎活剝,我要等,等養肥了一起殺。”

他聲音裏充滿向往,“我也希望到時候我能……,”他輕吻我的臉:“我們最好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三次?”

我老實不客氣的在那上麵又摸了一把,“三次少了,我要連本帶息全部收回來,屆時,一定讓你一敗塗地。”

……

家俊在醫院住了幾天,終於可以下床慢慢走動了,我扶著他,在醫院的走廊裏溜步,到傍晚時,我們再一起在醫院的草坪上敘話聊天,我們互握著雙手絮絮叨叨的聊天,哪怕是從前最瑣碎的小事也拿出來講,毫不厭煩。

“看見那夕陽了嗎?”

我微笑,橙紅色的夕陽正在山巒間隱沒,所有的建築上都塗抹了一層金色的餘暉,一切看起來這麼安寧美好。

我握著他的手,滿足的說道:“我什麼要求都沒有了。”

他把手也搭在我的手上。夕陽的光輝灑滿了我們的頭頂。

……

終於到了開庭的日子,這一天是周二,我提前從家俊辦公室把他的律師袍帶了過來。

今天這次開庭不是公審,我沒法去觀看,隻能在外麵給他加油鼓勁。

爸爸媽媽在醫院走廊裏不安的問我:“他這樣子,可以嗎?”

我長長歎氣,醫生本來是不放家俊出去的,家俊騙醫生說是參加一個重要會議,不可缺席,在簽了醫院的免責書後醫院才破格放他出來,但也隻給了他一上午的時間,到得中午就必須回醫院。我也是擔心不已,但是他為這個官司傾盡了心力,任何人都沒法左右他。

我推開門,家俊正站在窗前,平靜的對著玻璃往左胸上扣自己的徽章。

我走過去,“家俊。”

他轉過身來,我們兩人凝視半晌,眼神互望,都是努力把對方的形象烙進彼此的腦海。

換上了幹淨衣決的他,看起來真是堅毅果斷,一表人才,我實在挑不出他的一分缺點,他三十六歲,正是男人最成熟最沉穩的黃金時段,生活的經曆和滄桑給了他最動人的魅力,就算他眼裏還有一點不經意的寂寥和憔悴,那也是時下二十多歲的男人所不能比擬的。

我給他整理律師袍內的領結,這時我想起了他辦公室裏的那幅字:靜中真氣味,所在不多得。

“家俊。”我溫柔的說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要麵對什麼樣的挑戰,我都希望你記得一件事,我永遠站在你身後,永遠支持你,永遠愛你!”

他唇角微揚,嘴頰上浮一層淡淡的微笑,“此生足矣!”

我們一道走了出來,爸媽看著我們。

媽媽是又擔心又心疼,婆婆並不知道這件事,我們瞞住了她。

爸爸拍一下家俊的肩頭,眼神裏充滿關愛。

家俊鄭重的叫道:“爸爸!”

爸爸點點頭,“去吧!我們等你!”

我們下了樓,現在由我來開車。

可是一到我們的車旁,我們都吃了一驚。

車子還是我們的車子,可是車輪子裏麵,我們呆呆的看著車輪,凱美瑞的四個車輪被齊刷刷的釘滿了一輪胎的鉚釘,根本沒法開動。

有人故意的。

我氣憤不已,馬上欲拿手機要報警。

家俊輕輕製止我,“這點小伎倆簡直太小兒科了。這算什麼?一點開胃前的小菜嗎?”

我不安的看著他,“家俊,我們……”

他溫和的說道:“丁叮,什麼也不用說,今天我一定要出庭,你,不用去了。”

我搖頭,“不,我一定要陪你去!”

我扶著他走到了門口,召出租車。

上車後,他沉聲和我說道:“丁叮,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打贏這場官司,也許我拚盡全力,最後還是一敗塗地,但是隻要我有一分氣力,我就要為此而努力,哪怕我因此而失去性命,在我臨死前我也要做對這件事,我不後悔。”

我淚流滿麵,“家俊,我支持你,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可以再失去你,不可以。”

他擠出一絲笑意來,“傻瓜,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剛才隻是嚇唬你的。”

出租車往前開,忽然我們感覺不對勁,這條路不是往法庭開的,我問司機,“你要去哪裏?這條路不對!”

司機還是不吭聲,我們明白了,我看著家俊,他隻是向我微笑一下。

這輛出租車拐進了一條深長的胡同,進入胡同之後,車子停了下來,我們看向前麵,胡同裏麵,前麵有一條黑色的保時捷卡宴封住了路。

看見出租車進來,那輛車兩側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兩個黑衣男子。

我一看那兩人的身高體態,腦子裏一激靈我想起了家俊遇刺那晚,騎摩托車捅傷他的那兩個人,頓時我驚叫:“是他們!”

家俊輕輕拍我的手,他從容打開車門也下了車,我立即從另一邊也下了車。

對方中的一人揚眉,冷冷叫家俊;“付律師。”

家俊不卑不亢的應聲,“你好!”

我跟在家俊身邊,心裏緊張的在想對策,我是不是該報警,可是我也明白我現在如果拿出手機,不等我撥一個號碼,連手機加我,可能都會化成一團肉餅。

對方臉上戴著一幅黑色的墨鏡,冷冷對家俊說道:“付律師,你現在身體不好不適合出庭,還是請上車吧,我們送你回醫院!”

說完他要伸手來拉家俊,家俊往後一退,避開了他。

我擋在家俊身前,警惕的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那人根本沒法我這樣一棵草放在眼裏,看都懶的看我一眼。

“付律師,於先生勸你,不要再執著了,案子一審二審都判了,沒有疑點,所謂的疑點隻是你一個人的臆想推斷,完全不存在的,你就不要再浪費時間苦苦抗爭了。”

家俊淡淡說道:“既然這樣,你們又何必擋我的路?如果真的是心中無愧,那就從容一些,何必來勸解我呢?”

對方拉長聲音說道:“付律師,這案子本來早就能結的,可是因為你的固執才讓這案子拖了這麼長時間。法製社會一切是要講證據的,你是個律師,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你一直在找尋的證據呢?你說於先生殺人,證據在哪?”

家俊隻是聽他自己在說,他一言不發。

對方見他毫無動搖的意思,終於不耐煩了,另一個人折回車上,從車裏取出一個裝修用的汽排槍,拿在手裏,對著地麵撲的一槍,巨大的衝力使槍裏打出的汽釘瞬間釘在了地上。

那人冷冷說道:“付律師,於先生也不想為難你,隻是想提醒你,不要頂風冒險,這件案子就算你打不贏,那也不是你的錯,不會對你的聲譽造成影響,但是你苦苦糾纏卻會對其他人造成很大的困撓,你總不想讓你的愛車,甚至你的愛人!”他斜眼看我,冷哼一聲說道:“要是那一排汽釘不小心的釘在你老婆的腿上,那會出現什麼情形,不用我提醒吧!”

我頓時火冒三丈,可惡的混蛋,居然敢這樣威脅我。

我喝道:“你這是想恐嚇我嗎?你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千萬不要得罪我,否則我會用一枝筆把你寫的八代腦殘,九代不育,十代禽流感,自你這一代之後,沒兒沒女成為末代的騾子,你不信是不是?不信你就來試試吧!”

對方聽了我的話,不怒反笑,連連搖頭。

家俊沉聲說道:“請你轉告於先生,多謝他的規勸,但是我一定會去出庭!因為這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