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酒吧的經營者介紹了菲爾之後,他沒打算再進去,畢竟那個荒唐的年代已經離他很遙遠,不是擔心自己淪落,而是根本就沒了興致,他從來都不是個放縱自己的狂狷者,□□這東西尤甚。
車就停在酒吧外的巷子口,走出巷子之際,點了根煙——可能是心裏有些空蕩的緣故,煙總是能排解一些堵在嗓子眼的東西。
把外套扔到副駕駛座上,彎身上車之際卻瞥見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孟夜卉。
停頓了半下,他闔上車門,來到路燈下。
她站在路燈下高出半階的水泥台子上,而他站在平坦的路麵上,孟夜卉算得上高挑,尤其穿上四英寸的高跟鞋時,與他是相當登對的。
“他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自然指的是菲爾。
“沒有。”淺笑,她很少笑,似乎從來到他身邊後,就一直沒怎麼笑過。
“很晚了,要送你回去嗎?”
孟夜卉低眼,默念著他這句‘很晚了,要送你回去嗎’,這就是他一直對她的態度,他是個非常強勢的男人,在對待自己喜歡的東西時尤甚,但卻一直對她很尊重,“雅瑞回國了?”
掐滅煙頭,默默點頭。
“她會跟你一起走嗎?”
說真的,這一點他還真沒想過,因為他認為那是個肯定句。
“她到底哪個地方特殊呢?”本來不想問這麼失敗且沒營養的話,但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下去,似乎每一個失敗者都會有此一問,他或她到底哪個地方比自己強呢?
李信毅一直不想事態發展到這一步,但又不可避免,他一直試圖用行動向她證明,她與他沒有可能,但是感情這東西似乎不是一個事實就能阻止的了的。
事實上,在決定跟雅瑞離婚的時候,他是曾嚐試與她接觸過一兩次,跟她去去聽音樂,去聽歌劇,但不行,沒有理由,就是不行。
“你很清楚的,我跟宋林根本就沒有開始過。”如果隻是因為這段根本不曾有過的戀愛決定了她的結果,她覺得冤枉,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這並不下作。
“夜卉,我們倆不可能。”無須拉雜的理由,就是這麼一個結論。
“為什麼?”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最長,她甚至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為什麼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她,“你不愛她。”他對章雅瑞一直都隻是責任而已,為什麼就是離不開她呢?
“我讓人送你回家。”這麼糾纏下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他決定找人先送她回去,她一向理智,今晚有點特別,可能需要冷靜一下。
轉身打算去酒吧找人,不期然卻被孟夜卉從背後抱住。
隻這一次,就算作別也罷,她等了他十年,女人最美好的十年,她全部花在了等待上,她從沒有對他歇斯底裏,對他叫囂過,隻是等待,但是今晚不一樣,她感受的到,他的感情在偏向,慢慢偏向一個讓她絕望的方向。
被女人主動求愛對他來說不是頭一次,他的身世與地位決定了這種經驗不可能沒有,但這一次卻讓他很尷尬,或者有些悔恨,誠如章雅瑞所說,他就是個蠢蛋,是他一手鑄就了今天的錯誤,無論是他們的婚姻還是孟夜卉的等待。
他不是什麼柳下惠,也不是什麼聖人,但同時也不是沒有自製力的野獸,在任何時刻都有發情的衝動,孟夜卉確實美麗,可不行就是不行,既然十年間都不曾行過,今天也是一樣。
“我打算跟她複婚。”這就是答案,“還打算要個孩子。”他想做個安定的男人。
夜色很濃,燈光很暗,孟夜卉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的小水珠,聽著他那無情的打算,她卻依舊緊緊地抱著他,“是嗎?”笑著……看著路燈下那一對身影。
車依舊停在那條巷子口。
李信毅又抽起了煙,一支接一支,車裏淨是煙霧。
手機屏幕閃爍著銀色的光亮,上麵跳躍的英文字母讓李信毅微微勾起唇角,按下綠色按鍵。
[還沒睡?]電話一通,對方顯得比他更吃驚。
“嗯。”掐滅煙頭,仰在靠椅上,聽著她的聲音。
[抱歉,要見太多人……]章雅瑞雜七雜八地解釋著杳無音信的緣由,但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能聽到她的聲音而已。
思念是個怪東西,它能讓你寂寞,卻也能讓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