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宮闕正是一片清浮月色,光輝如銀,夜空下笙歌漫漫,扣人心弦。雪音站在原地閉目凝息,這是她的家,曾是她的家,如今卻是敵國在這宮中。歡愉還是往昔的,不過換了旁人。然而,這宮還是她的“家”時,她可以這般昂首挺胸的行走嗎?那時她是卑賤的庶女,活著就是罪孽,就活該被人厭棄。
雪音回望星宮一眼,竟有些許的不舍縈繞心頭。她緊閉雙眼,逼著自己移開步子,朝日宮走去。燁城哥哥在那裏,她要去找他,她要告訴他當年她拒婚的原因。隻是這樣而已。這時烏雲遮月,天地間晦暗起來。
借著陰霾的遮擋,雪音潛入了日宮庭院內。沉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聲隨著風灌入了她的耳朵。她躲在一處喬木的樹蔭下,極力想透過那梅花窗格看到裏麵的人。她呆住了,那其中不僅有燁城,還有一個女人。光潔的軀體交纏在一處,他們在……
是白天瞧見的那個美人,是燁城哥哥和她在一起。然而還有什麼聲音,他似乎在喚著誰的名字。她豎著耳朵想聽清那兩個字。那兩個字撞在她心房上,讓她痛楚的幾乎不能呼吸。
燁城哥哥……他竟在喚她……他還記得她,他還記得!
可他,卻在跟另一個女人纏綿。
雪音猛地後退一步,擦的樹枝疏疏響動,裏麵的兩人登時一滯。她轉身想逃,聽得殿內嬌聲響起,如癡如媚,“請殿下歇息,臣妾去外麵瞧瞧便是。”接著便是纖步作響,她想轉身逃開,卻因身受重傷而行動不便,衣角被樹枝扯住,移不開步子。
那絕色女子的腳步近了,不費吹灰之力就在樹叢後發現了跌坐在地的雪音。雪音凝目近瞧這女子,才發現她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然而她比自己嫵媚風韻的多,粉腮紅潤,秀眸惺忪,眉若新秀,流轉生情。
月光又瀉,女子俯身瞪視著她,杏目圓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雪音心道,她也注意到自己與她有多麼像了。她……該是燁城哥哥的寵姬吧。
兩人對視半晌,女子輕聲道:“別出聲。”
她緩緩起身,走回了殿內,嬌羞的倚在燁城懷中,柔聲道:“是隻野貓,在外麵閑逛,驚擾殿下了,是臣妾的錯。”
燁城卻沉默許久,撫著寵姬如黑溪般的青絲,笑笑。“悅意,你走吧。”
寵姬一愣,不知他為何忽然下了逐客令。然而她已習慣了順從,因此站起身斂好衣衫,施禮退下。雪音在外麵聽著,鬆了一口氣。悅意走了很久,她還在原地坐著,心亂如麻。她該怎麼辦?去跟燁城哥哥相見,以什麼身份?如今她是亡國公主,他是新朝皇子,她對他們所有人的恨意在昨天那慘無人道的虐待之後已激化。她不原諒越澤,就也不會原諒他,不會原諒任何一個侵占她家園的侵略者。
這時,撫潤的話又湧起在雪音腦海中,雪兒,你必須為國作出犧牲。三哥要她做臥底,並利用她的通風報信安排了刺殺燁城的行動。然而,刺殺行動又被她親自破壞,隻因她不能看著燁城哥哥死。
如今的她,進退維穀,陷於這兩難境地,不能脫身。
正苦苦思索著,她耳邊飄來了那個熟悉的媚聲,輕輕的,大概怕殿中那人聽到。
“姑娘,你受傷了呢,瞧,裙子都染紅了。”
雪音抬頭,竟是寵姬悅意,一雙秋湖似的眸子關切的盯著她,纖指朝著她的裙子。果然,剛才跌倒時傷口被撕開,又出血了。
悅意可憐的說,“跟我來,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吧,若著了風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