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此刻卻無暇深究燁城究竟已知道了多久,甚至,為何知道了還不說破,任她被妃舞折磨。她隻記得越澤最後那個眼神,他是因她而被下獄,然而,她心中滿溢的恐懼與哀傷,竟全是愧疚嗎?她閉上眼睛,試圖搖掉心中洶湧的情感。她不想他有事,他曾經舍命救下了她,她絕不能讓他有事!
燁城退卻了驚怒,緩緩落座她對麵,平視她的目光毫無波瀾,竟有著幾分耐心。
“妃舞對你那樣的折辱,你都不肯說出真實身份,與我相認。雪音,五年過去了,我在你心目中是否還是如此不配,不配作你的丈夫,甚至不配與你毫無保留的坐在一起談話?”
雪音漠然,她全心都思慮著如何救越澤。
她指間還有他的溫熱,失去久矣,如今才知刻骨銘心。
燁城見她沉默以對,按捺著湧上喉頭的怒意,威嚴氣勢卻溢於言表。“雪音,你在擔心越澤,是麼?剛才我看見你與他牽著手,那樣親密。”
他冷哼一聲,“你,愛上他了?”
愛?雪音為此一震,她愛上越澤了嗎?
思緒恍然回到最初,他是敵軍將領,是亡了她國的人。不,她不愛他,她絕不會愛他。
“他與皇子同樣,是胤朝的敵人,我自然不會愛他。”雪音用力說出了這句話,卻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別再想他,他的生死與你無關。
燁城笑笑,竟有種寬慰。她咬牙切齒的敵人二字,讓他的心有些飄搖,這不啻他最懼怕的事。然而,憋在他胸中許久的一句話,今日終於可直抒胸臆。
“雪音,若我說,討伐大胤,趕皇帝下台,全是為了解救你,你信不信?”
雪音匪夷所思。
然而燁城凝視她的眼神,雋永而飽滿,情深似海。
雪音呆怔半晌,才垂了頭,再昂頭時雙眸中有咄咄的利輝。“大胤於我,是母國。母國對我可輕可拋,我對母國卻絕不可背叛。皇子亡我母國,就是我的敵人!”
燁城錯愕,許久冷笑出聲,“你三哥果將你教的不錯。”他將她從床上拉到自己懷中,低頭直視她雙眼,“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費力矯飾什麼感情了。雪音,我告訴你,不要自以為我有多愛你,我隻想讓你付出代價——曾拒絕我的代價。”
他定定道,“你可以騙自己,卻騙不過我。你即便不愛越澤,也不希望他死。現在,我要第二次向你求婚,你若不答應,他今晚就人頭點地。”
他的語氣竟然頗為誠懇耐心,絲毫不似說著如此的威脅言語。
雪音難以置信的看他,他,還是她記憶中那個溫暖和煦的燁城哥哥嗎?
罷了,罷了,既然她不再是她,他又何必還是他?
雪音維揚了細眉,眸中似笑非笑,“不,燁城皇子,無論我是否嫁給你,你都不會殺越澤。他是功臣,新朝甫成,你將來要做這新朝的皇帝,為收人心,你絕不會殺他。”
燁城俊眸中光束忽收,盯視少女的目光忽有心悸,轉而釋然。
她,果然長大了啊。
再也不是那個縮在他懷中尋求保護的小女孩了。
燁城薄唇揚起,瞳中的威懾一絲不苟,“說的對。我的確無論如何不會殺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有些懲罰,遠比死要難受。”
雪音驚得起身,卻被他按回了原處,耐心的等著她的答案,那目光猶如看著獵物入網,卻毫不急切煩躁,泰然處之之勢自有王者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