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敕勒歌(1 / 2)

晌午的太陽正烈,宇文絮獨自找了份陰涼的樹蔭下站著。晨起洗漱之時,齊恕匆匆跑來告訴她,斛律光召集將士們開會,已經開完了。看來還是不太信任她,宇文絮這樣想。想想也是,孤身一人跑到敵軍軍營還安然無恙地帶出了長恭,這種人怎麼能輕易地相信呢。

“文旭,”長恭靜悄悄走到她身邊,“你一個人?”

“嗯。”宇文絮抬頭看向天空,似乎真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了。

“今天斛律將軍所做有失偏頗,你不要介懷,我已經向斛律將軍解釋過了。”長恭料想她此刻一定在為今早的事情發愁。

“長恭,我聽聞北地有一首民歌叫《敕勒歌》。”宇文絮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有在意他剛剛講了些什麼。“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宇文絮輕輕地哼起來,長恭也隨之附和。漸漸地,兩人越長越大聲,仿佛要將鮮卑兒女的熱情一齊迸發出來一樣。周圍的兵士們受之感染,紛紛手舞足蹈地唱起了這耳熟能詳的民謠。

宇文絮自小跟在兩位叔叔屁股後麵,過得是花花公子般的日子,雖是不折不扣的鮮卑人,卻不曾見過鮮卑男兒這般群起歌舞。一時間興奮起來,拉著長恭加入了歌舞。

斛律光在帳內對著密函發愁,聽到外麵動靜越來越大,不禁問是怎麼回事。

“回將軍,是柳副將和高將軍在和大家一起歌舞!”回報的人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斛律光出帳門,宇文絮和長恭正舞地火熱,兵士們熱情高漲。他不禁心中大喜,自打被周軍偷襲,齊軍士氣大不如前,如今卻因這小小的歌舞又重新振作起來。密函所言,陛下要親自督軍,原本還在擔心這樣死氣沉沉的軍隊被陛下看見,該如何交代,現如今問題全都解決了。斛律光愉悅無比,一把老骨頭和將士們一起跳了起來。

歌舞結束,宇文絮露出孩童般純真的笑容,長恭不禁有些愣住了:“為何突然想起這首歌?又為何這般高興?”

“難道長恭不覺得興奮嗎?”宇文絮笑道,“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我們鮮卑兒女的豪情!這首民謠以前隻是聽說,現在才切真地感覺到歌頌者對家園的熱愛。如果有一天,我能平平靜靜過著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日子,該多好!”

“恩,是啊,可現實由不得我們啊!”長恭道,“隻有停止了戰爭,才有可能過上那樣的日子。所以文旭,我們還要為之努力很久。”

話題從幻想回到了現實,一時間氣氛又變得沉重。這時斛律光走了過來,尷尬地看了一眼宇文絮,歉意地說道:“老夫糊塗了,文旭乃是真心投靠於我大齊,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宇文絮和長恭相視一笑,道:“將軍何出此言,文旭貪睡,今早誤了將軍議事,還請將軍不要責罰才好。”斛律光聞言,拍拍宇文絮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

心中煩悶解除,宇文絮優哉遊哉地躺在床榻上,看著天花板。忽然間,視野裏多出了一個腦袋。宇文絮猛地坐起,吼道:“高緯,你怎麼又不聲不響地進來了!想嚇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