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一路睡到海南的。
說出來可能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在醫院我除了玩手機便隻剩下的睡覺,按理說我該是因為離開了那個地方而興奮的一夜無眠才對,以我現在的狀態,三年之內的某一天,我一睡不醒是不難預料的結局。
“別睡了,到站了。”有人將我輕輕推醒,和煦的笑容讓我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你,我揉揉眼睛,看了略顯空曠的機艙一眼,皺皺眉便擦過她的肩,隨著人群下了飛機。
盧醫生不允許我出去一點意外,早早就邊幫我訂好了酒店。我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幾個小時的奔波已經讓我感到了疲憊,現在的我,若要自己尋找住處怕是真的會暈倒在街頭。
我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便被海風澆了一身涼氣,生生將我冷醒了。海南不冷,對正常人來說,黎明的海風也許是一種享受,可對我而言這就像冬日的寒風。東方始露魚白,像朱紅色的染料從山頭傾倒而出,沒一會兒便蔓延了整座山頭。
難得,我居然也能看一次日出。
不想浪費這樣的美景,我拿起數碼相機奔向了沙灘,海風從我身旁掠過,我張開雙臂借他的力像海燕一般飛翔,一頭倒在沙灘上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塞了一顆藥到嘴裏,有些難受。
可我覺得,此刻我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髒的跳動。
舉起相機,拍下這道美景。也許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看著天明。
“hi?!”隨意地對我打了聲招呼,他便做到了我身旁,臉上仍是掛著和煦的笑容。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其實他跟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朝陽下的邂逅,命定的相逢,也許我早就該明白,這樣的開頭,幸福才會在生命終結之後才結束。
“我們都來自北京,不如交個朋友。”他露齒一笑,伸出一隻手來,道,“我叫沈家佑。”
陽光開始泛起了金色,他的笑容也燦爛的令人炫目。
我扯唇對他禮貌性的笑了笑,卻並沒伸出手,與他的交握,“我隻是在北京呆了很多年,並不是在那裏出生的。我叫何語傾。”
他從善如流的收回手,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冷淡而有什麼不滿。在他激情飛揚的演講下,我對海洋生物的了解更深了一層,他說他研讀的是海洋係,這次南海是為了更加接近這些生物。
當他問起我的專業時我猶豫了很久才告訴他,我就讀於北京醫科大學,但事實上我已經畢業了很久,我更多的時候是待在醫院,偶爾看看這方麵的書罷了。
作為醫學界的一大笑料我似乎一直不覺得悲哀,可當他嚴肅的對我說,他知道我時,我的心跳還是停止了幾秒。
何語傾是醫學界的一大笑話,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偉人沒有一顆強者的心,無法在輿論的連番攻擊下重新站起。我沒有勇氣去素顏麵對那些比刀鋒還要鋒利的目光。就像你離去,我哪怕不願失去你,也不敢伸出手去拉住你。說到底,我是怕你在轉身的一瞬間,在你眼裏看到我在夢中也無法忘記的冷嘲熱諷,說實話我不希望有人在聽到我的名字後對我說“我知道你。”
我拍拍身上的沙子,轉身便要離去。
要是現在突然有個人跑來揭我的底,我覺得我的病可能還要再發作一次,到時便真的成了風雲人物,主要是我不確定你是否就在附近。
“何語傾?,是我一直都十分崇拜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女神。”沈家佑和煦溫和的笑猶在眼前,縱然背對著他,我也依舊能夠想象他此刻嚴肅認真的神情。
這是我聽過的最美的告白,一下子就觸動了我的心。
也許曾經真的不是那麼重要,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