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義舉”。
花水裔講過、杜撰過、也改寫過許多個故事,無論是重複過的還是新發生的,大多的水往並不十分記得,然而枳嵋城的故事,水往卻是經老者一提,便從頭至尾的想了起來。
故事似乎到枳嵋離開便畫上了終止。
然而,總有人會因為不滿結局而對一些故事中很模糊的地方尚存一絲期望。
“枳嵋為何要離開啊?”人群之中,有人問道。
曾在很久以前,水往也問過大哥哥這個問題,然而這個問題在這位花家少年老成長子的沉默中叩響了水往獨立思考的大門。
老者捋著花白的胡子:“當然是因為自己曾經猶豫不決啊!她差點在一念之間使百姓在痛苦中掙紮,即使後來做對,但是心裏有虧欠感實屬情理之中,故而無法麵對而選擇了逃開。”
水往蹙眉。人真的是會因為愧疚而逃開。
還記得兒時一次參加皇宮春宴,自己因好奇拿了四公主的絲絨蒲扇。那蒲扇麵由白鵝絨毛中最柔軟的部位織成,卻在自己扮仙人時讓自己不經意間舞落了幾片羽毛。那一刻,潔白的絨毛落下,自己也想
下意識的跑掉,那是水往第一次生命裏有了“逃”的概念。之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生命拉長,這種感覺不止一次出現過水往的心中。然而,那也僅僅是出現過罷了,因為沒有一次,水往真的逃
走。
“逃避”真的是一個誘人的詞。
那意味著可以減輕很多的疼痛,可以避開很多的麻煩。
然而,一個逃開,是否真的可以逃開一切,是否真的可以逃開自己?
不然,晚照的“逃”,為何夾雜著淚,自己的逃婚,為何也沒有那麼的如釋重負。
“晚輩覺得並非如此!”水往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起身,隻是在那一刻,腦子裏有什麼呼之欲出了。“小...相公。”花卷回過神,輕聲拽了拽水往衣擺。
在旁邊一直神色懨懨的秦少卿此刻竟擺手示意花卷稍安勿躁,而後,挑著眉,饒有興趣的看著先是麵無表情後又麵帶微笑的花水往。
感應到眾人的視線和老者訝異的目光,水往走上前,微笑的看向眾人。
頓了頓,開口道:“我曾經,覺得逃避愧疚真的是可以擺脫一切由愧疚帶來的不好的情緒。”
環視一圈,水往看向老者,目光誠懇卻是很堅定:“也真的那麼做過,偷吃了祭祀的糕點,擔心被母親懲罰便丟了一半到了丫鬟的屋子裏,害母親罰跪了花園;夏天偷看丫鬟們洗澡,怕被發現情急之下
把二哥哥的玉佩扔進了澡筒,害的至今少許丫鬟見了二哥哥還繞道....”花卷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拿個饅頭堵住水往的嘴。
不顧台下一時的哄笑和竊竊私語,水往繼續道:“可是後來,漸漸明白,原來世間竟有比愧疚更讓人無法忍受的事。那就是扼殺一個人的期待後,卻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補救的機會。”
晚照是喜歡二哥哥的吧,不,應該是愛吧。所以才選擇放棄與二哥哥曾經對未來的共同期待而選擇一個人承受痛苦不是麼?水往心裏歎道。
“對於百姓,枳嵋不是不愧,而這種愧疚可以選擇用後半生的做牛做馬去償還,可是,那隻金鳳卻因枳嵋而死,往事再美,再苦是任憑枳嵋如何追溯也再無法觸及絲毫的了。枳嵋離開是因為她懷著深愛
金鳳的回憶,選擇一個人承受獨自回憶的痛苦。”
原本熱鬧的台下,隨著水往平緩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了。
很多人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些有相似經曆的婦人落了淚。
不遠處的二樓上,靠近茶寮邊緣的很難一眼察覺的一隅,坐著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那男子麵容隱在陰影處,樣貌瞧不真切,隻能看見長有薄繭卻修長幹淨的手來回輕摸著碗口邊緣,一下一下。“爺,凃
爺剛才塞給小的的。”身後,小廝畢恭畢敬的奉上一張折了數次的紙。
黑衣男子展開紙,隻著了片刻,卻抬頭看了眼台下那位神采奕奕的少年。嘴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不過頃刻便消失了。
“花水往,枳嵋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