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長三早上起來,一家人圍在飯桌前吃著早飯。
這天早上他的婆娘給準備的是肉餡的包子,白乎乎的包子,包著剁得碎碎的肉餡,他的兩個兒子已經率先開動,稀裏哇啦吃得像是餓鬼搶食的一樣。他好不容易才搶過來一隻,就著小米粥剛送到嘴邊咬了一口,院門就突然被人大力地揚腳踹開。
“侄媳婦,怎麼啦?”
江柃羽拎著明晃晃的菜刀,嬌小單薄的身體迸發出遇神殺神、遇佛滅佛的殺氣,挾著一身女王的霸氣闖了進來,而她身後跟隨著的是清早起來,就被教訓了一頓此刻神情像是濕透了身的落湯雞一樣的九武。
田長三強裝出鎮靜,短短三天的時間,江柃羽的惡名便已經傳遍田家村。聯想到昨日九武向他討要工錢,這個悍婦大清早揪著丈夫上門,這一趟下來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他心生出膽怯,但表麵上還是擺出了長輩的架勢。
“還錢。”
江柃羽手中的菜刀,幹淨利落地釘在飯桌上麵。
既然九武討不回他本份內得到的工錢,那麼隻能是她親自出馬。她上門討債豈會不帶家夥?昨晚才霍霍地磨好的菜刀,田長三今天不清還拖欠的工錢,她是不會走出這個院門半步。
田家一長一幼的兩個兒子,被她的菜刀駭得退到了牆角。
江柃羽拿起一隻包子送進嘴邊,這家人自己吃著肉餡的包子,但是九武每頓隻能吃南瓜葉喝南瓜粥,他們居然還厚著臉皮占他的便宜,白要他幹活不給工錢和報酬。
她早上起來還沒有吃早飯,但是包子隻咬了一口便已經吐了出來。
這家人難道是豬不成?這麼難吃的包子居然還吃得有滋有味。味料放得太重搶奪了肉質的全部鮮味,麵皮揉得不夠柔軟包子硬得可以擲死一條流浪狗,如果在她穿來之前的那個年代有哪家老板敢做出這樣的包子,就等著被食客的口水淹死然後關門大吉收拾包袱回鄉下吧。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田長三涎著臉皮看向了九武,“二叔不會欠了你的工錢不給,隻是一時周轉不過來,等手頭上有了餘錢,立即就會全部付清。”
“等你有了餘錢?”
江柃羽冷笑出聲,“前年夏收的工錢,到現在開春了還沒有付清,然後還有後麵三季農忙幹的活,你果真當九武是奶牛,光靠吃草就能擠得出牛奶?”
“胡說八道!”
田長三板起了臉,“九武是我們田家的侄兒,替二叔幹些活計還算得如此清楚?”
“你果真當他是你們田家的侄兒?”
江柃羽眼中的冷意更甚,田長三簡直是自掘墳墓。
田大嬸收養了九武之後,請識字先生替他重取名字為“貴生”,但是這個憨兒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堅持自己隻叫做“九武”。田大嬸拗不贏他,所以他的大號“貴生”除了記錄在田氏的族譜裏麵之外就再無其它的用處。
“當然。”
田長三拍著胸口,“他是我大嫂過繼的兒子,自然就是我們田家的侄兒。”
“既然他是你們田家的人——”
江柃羽氣定神閑地開口,“現在他的養母已經去世,她的田地是不是應該歸他繼承?他已經年有十六,完全有能力自己打理,不需要二叔再從旁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