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場高燒,真的可以帶給人,要被燒成灰燼的感覺。
江柃羽陷在高熱之中,感覺到有清涼貼近,她的手心撫貼了上去,下意識地回抱住對方。不同於那個像是蓮花般明淨的男子,隔著重重不真實的水霧的低喚,此際她的意識在貼上去之後漸漸地變得清明,這是屬於九武這個憨兒的胸膛,他在想盡辦法幫助她退燒。
再沒有比他更傻更癡真的男兒,他竟然在用自己的身體給她降溫。
被他緊緊地摟抱在懷中,江柃羽感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
他不單止給了她絲絲清涼的感覺,甚至驅散了她心頭的絕望。不管這一次她會不會再被死神帶走,但她都不是孤獨的一個人。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感覺,即使就這樣死去,她也不應該再感覺到害怕。
“九武——”
她輕聲地低喃著他的名字。
“娘子,你不會有事的。”
九武低下頭,握緊了江柃羽的指尖。
她柔軟的胸房緊貼在他壯實的胸前磨娑,這一刻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阻礙,肌膚相貼地親近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們分離。
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他俯下頭去親吻她的唇瓣。
他是如此的在乎她,她的每一聲痛楚的低吟,每一記輾轉反惻的動作,都扯動著他的胸口隱隱作疼。他願意以身相代,替他的娘子遭受這些接二連三的災病,隻要她平平安安,無痛無憂。
“別讓我到最後隻剩下一個人。”
江柃羽喃喃地低語,在他熟悉的氣息中,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高燒耗盡了他娘子的體力,她終於不支地暈睡過去。九武拂開她額前覆下來的發絲,借著一點微弱的火光,專心地注看著她的麵容。雖然她是他花了二兩銀子買來的妻子,但他們在一起經曆了這麼多個日子。
她不會是一個人。
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會陪伴著她,一起走過萬水千山,直到走到他們生命的盡頭為止。
夜風仍舊嗚咽著吹過,貓頭鷹在山林裏麵飛行。
九武摟抱著他的娘子,當身體再度暖熱起來的時候,他用山泉水把自己重新淋透,如此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往返。耳畔是江柃羽急促紊亂的呼吸,他從來沒有為一個人虔誠地做過這麼多,但是這一刻他卻是心甘情願,絲毫沒有想過要得到怎樣的回報。
接近天明的時候,九武背著江柃羽下山。
他一夜都沒有合眼,江柃羽的體溫時高時低,他趁著天明稍稍能夠看清山路,就帶著她下山去求醫。崎嶇的山路難行,江柃羽的身形雖然輕巧單薄,但畢竟還是正常人的體重,他最後把她背回茅草房的時候,全身都被汗水浸濕。拿了被子過來把她蓋住,他拔腿就出門去找大夫。
他的娘子已經燒了一夜,再繼續這樣燒下去,隻怕又會被燒成傻姑。
“大夫——”
拉住大夫的衣袖踏進家門,他幾乎是哀求地開口,“救我娘子,求你救救她。”
“怎麼又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