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寂靜的山林之中,傳來九武提高了八度的聲音。
江柃羽正在溪邊掬了清水洗臉,與九武進山跋涉了一整天下來,她的腳板都磨出了水泡,但是木耳的菌種還連影子也沒有找到。雖然知道世道艱難,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一帆風順,但努力了還是得不到結果,讓她感到十分的泄氣。
“木耳啊木耳,你出來好不好?”
她俯身在溪邊看著水中的倒影,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朵,已經教她眾裏尋它千百度的木耳。
九武的聲音突然傳來,她猝不及防整個人栽進了水裏。
他們沿路走下來,九武一整天都幾乎沒有開過口說話,換作往日他像是喜鵲一樣,一定會圍在她的身邊吱喳打轉。江柃羽幾次想要開口,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這個憨兒在生她的氣,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地送上門去?
分辨不清楚是與自己,還是與九武鬥氣,既然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
因為沉靜了太久,所以九武突然之間的叫喚,才會把她嚇得掉進了水裏。清涼的山溪水被撲騰起無數的水花,江柃羽拚命地掙紮。她的上一世是落水溺亡,所以對水有著難以形容的畏懼。
“救救我,九武。”
在這種時候在這個地方,唯一能夠把她拯救上來的就隻有九武。
溪水灌進了口鼻之中,她的手腳都因為極度的恐慌而抽畜,她像是秤砣一樣往水底下麵沉去。願望是如此的美好,她自嘲能夠變成一朵木耳,這個想法馬上就要實現。
“不要害怕,我來救你!”
九武從山林之中奔跑過來,飛快地跳進了溪水之中。
江柃羽的腰身被他像是流泉般挽起,他幹脆利落地把她拖回了岸邊。水潭當中的溪水,實際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不可戰勝。她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身,每一個落水的人,隻要碰觸到任何可以救生的東西,即使隻是一根稻草也不會放開。
“娘子,已經沒事了。”
九武全身都已經濕透,他抱緊了同樣滴著水的江柃羽。
“你為什麼要突然大聲叫我?你幾乎就害死了我知不知道?你是存心故意的對不對?”江柃羽竭斯底理地叫喊,落水的恐懼像是一隻冰冷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心髒。
“我沒有。”
九武的眼中寫滿傷心和冤枉,“我隻是找到了木耳的菌種。”
他在一堆腐爛的木頭當中,發現了江柃羽發誓想要找到的東西。他太高興也太忘形,所以才會忘記了她昨夜已經說過,她不要再當他的娘子,他以後都不可以這樣稱呼她。
“給你。”
九武彎下身,把方才丟棄在岸上的一朵新鮮長出來的小木耳,遞到了江柃羽的手中。習慣生長在槐樹上的毛木耳,背麵長滿了黃色的絨毛,葉片也比黑木耳稍為要厚實。無法使用現代的高科技,對母種進行甄選,所以不管品種是不是最優良,栽種之後的產量如何,隻要能夠把第一步邁出去,已經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