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的反應,麵露鄙夷:“好好學著點,在我們村不會繡花的姑娘是嫁不出去的。”
這些我早有耳聞,表示認可。隻是當時我斷然沒有聽出來,佳佳就是那個不會繡花沒嫁出去的。
我的繡工短時間內早已修得一些成果,所以很快就過了關。
找到工作以後,我仔細算了算帳。這就好比是一道數學計算題:每加工一雙鞋墊可以賺兩塊錢,我一天可以加工三雙鞋墊,每日買菜花去一塊四毛錢,問每日結餘多少錢?
我得出了這不是負數以後,興奮地一晚上沒有睡著。
生活就這樣日趨安定下來,我的繡工與日俱增,而我的朋友仍是隻有佳佳一個,不過像佳佳這種朋友有一個也就夠了。我的生活因為她才能得以柳暗花明,不過沒想到世事無常,柳暗花明之後竟然是又柳暗。
我既然住在這裏,就沒想過從來不會再遇到叢文,事情過去也算是有一段時日了,再遇到,我也希望能夠瀟灑地說一句好久不見。可是斷斷沒想到竟是這樣相遇。
那天晚上月朗星稀,是情侶們談情說愛製造浪漫氣氛的最佳時機。我解了懷準備給孩子喂奶,門忽然就被一腳踹開了。
伴著門外知了蛐蛐的叫聲一個人一搖一晃地走進裏屋。
我聞到空氣中飄散著酒精的味道,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直到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忙裹嚴衣服抱著孩子退到牆邊,強自鎮定:“你是誰?”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
“那麼多天也沒個男人,寂寞了吧?過來,叔來安慰安慰你。”那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刺鼻的酒味都有些撞腦袋。
外麵月光打進屋子裏,我依稀可以看清麵前人的輪廓。這男人我不認識,聽聲音也一點印象都沒有,深更半夜隨便就這麼爬進我屋裏來,那人到底是誰?
我退無可退,後背抵在牆上,微微躬下身子死死抱住孩子,孩子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我雖心疼,卻實在是分不出神來哄他。嘴巴幾張幾合竟是連呼救聲都叫不出來,隻得死咬著唇,驚恐地尋找生路。
那人幾步走上前來,伸手要抓我,我閃身沒有躲過,被他隔著孩子一把抓上我的衣領。原本我的衣領就是虛掩著,被他用力一抓,立馬就拉了下來。我伸手拽回衣服,怎奈卻怎麼也拽不動。他看著我露在外的肩膀,眼睛裏放著光。
“你個小□□,懷著不知誰的小雜種都缺不了男人,別跟叔在這裝清高。叔虧不了你的,不信你試試,叔可比那個小白臉強多了。”
下一秒他欺身上前,另一隻手照著我胸前抓了過來,被我抱在懷裏的孩子擋住。他一怔,似是才發現孩子,一下子惱火了,伸手來搶孩子。
我一嚇,顧不得敞著的上衣,死了命地抱著孩子,孩子被扯痛了哇哇哭著。
那一刻我以為大概這輩子就這樣了吧。
忽然一個外力猛的把那男人一扯,一拳打上了他的臉將他打翻在地。
我瑟縮地抬眼望去,心裏一鬆,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叢文逆著光站在那劇烈的喘息著,肩膀隨著呼吸一上一下,整個人站在那裏散發著難以忽視的戾氣。
被打翻在地的人抬頭看到叢文,爬起來啐了口唾沫,屁滾尿流的跑了。
叢文仍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良久我才緩過神來,輕哄著孩子,一手扶著牆想要站起來,可是腿腳實在是不聽使喚,不住地打顫,剛站起半截,便又支撐不住,順著牆根劃坐在地上。
叢文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前來,半扶半抱撐著我站起,抖著手幫我把衣服拉好,輕輕地把我和孩子攬進懷裏,一句話都沒說。
我再也抑製不住,靠在他肩上嚎啕大哭,那仗勢看似要將近一年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一般。
一時間,孩子在我懷裏哭,我在叢文懷裏哭,大人混著孩子的哭聲不絕於耳,大有繞梁三日響徹雲霄的氣勢。也許那一刻我這麼哭著哭著就會有不顧一切帶著孩子同叢文私奔的衝動,隻可惜天公不作美,或者是天公都要保護叢文免於遭我汙染,派了位使者來提醒我。
“小羽,你這屋裏的門怎麼……”聲音戛然而止。
我循聲望去,見佳佳呆怔在門邊。
而那時月光下,我衣衫不整靠在叢文懷裏,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