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的?撿來的?
佳佳英雄似的站在那裏,單手托著那潑婦將將打下來的胳膊,臉色冷硬異常。
那潑婦抬頭看了,嚇得往後連退了兩步,在張口已明顯是色厲內荏:“真是一個坑裏長不出兩樣的蘿卜,今天你們倆欺負老娘一個,老娘早晚找回來。”說罷轉身就跑。這句話說的沒錯,她跟她男人的確像一個坑裏長出的蘿卜。
佳佳看著她的背影大聲道:“先回家看好你男人吧,喝兩口酒就往孤兒寡母房裏鑽,這個仇我早晚也跟你找回來。”
看著那潑婦屁滾尿流的樣子,我腦中忽然閃現出當年叢文對我說過的話“這是我們村出了名的女霸王……”。
看這情形,叢文誠不我欺。
佳佳站在那裏並不正眼看我,麵無表情靜默良久,提步轉身就走。我忙跟了兩步緊抓她的衣袖喊道:“佳佳”
“……”她停下腳步,仍舊側對著我。
“佳佳”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想了想隻能說,“我沒打算和叢文在一起,真的,我跟叢文再也不可能了。”她還是沒什麼反應,“我把你當成我唯一的朋友,我沒有故意瞞你什麼,我隻是覺得過去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提起了。昨晚隻是一個誤會,我可以解釋的。你還能原諒我麼?”我上前一步想讓她正視我眼中的誠意,腳還沒落踏實就被她一把抱住,我怔在當場。
她把下巴枕在我肩上,我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這樣抱了良久,我心裏一鬆,抬手環住她,肩膀上幻覺般感到點點涼意。
這一頁揭過去,我們再沒有提起,就好像隻要不提起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那個揚言要回頭算賬的女人也再沒來過,隻不過自那以後,全村的女人看我時,眼睛裏都會多加一層東西,就好似我是洪水猛獸一般。我整日裏忙著繡花,帶孩子,別人的事我也管不起的,隻能由她們去了。
忙忙碌碌中,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我兒子從呀呀學語成長到了可以偶爾嘰裏呱啦地陪我聊天,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平日裏沒人理他的時候就喜歡拿著尖石頭在地上畫畫,若是叫他一聲他就會抬起頭來衝我笑,眼尾挑起,笑得一派陽光燦爛。這孩子很愛笑,一看到他笑,我就會打心底舒展到四肢百骸,總之,我是有兒萬事足,隻要想到他,受多大累都值得。
佳佳幾番表示,對這孩子那麼小就表現出驚人的藝術天分很是欣慰。因為佳佳的夢想就是從事藝術類工作。佳佳由於出眾的外表,被鎮上挑中選作鎮裏計劃生育推行的形象代言人。鎮上用來宣傳派發的計劃生育宣傳單上,全都印著佳佳的身影。可以說,她是我所能接觸的人中,最偶像的一個。
我給兒子取名叫一奇,主要是實在覺得這孩子的出生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一日,奇奇悶不吭聲的蹲在地上玩石子,我坐在一邊同佳佳繡鞋墊。當然隻有我繡,佳佳陪聊天。我見他久久不見笑意,有些納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奇奇,你褲子破了,露屁股了。沒羞。”
奇奇自顧自畫著,聲音波瀾不驚:“本來就是破的,我習慣了。”
我被他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噎住,隻覺得無趣,不知這孩子今天受了什麼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