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長滿青苔的台階,拐過兩個彎角,就是那個王成虎的藏匿點。直到看清白鐵門上生鏽的窗口,高開都沒發現任何的異狀,難道真的是自己過敏?
“小心點。”
劉全財把身體緊緊貼在牆根下,示意高開別站那麼高免得被發現。
就靠側身瞄見的那麼一眼,高開已經看清裏麵的情況,屋裏隻有一張簡單的行軍床,一堆空掉的易拉罐扔在角落,連一件像樣的電器也沒有,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清修士的居所,而目標王成虎正拿著啞鈴坐在一角鍛煉著上臂肌肉。
幾乎和圖片上的人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臉上的刀疤更真實且明顯,就像一條蜈蚣猙獰地爬在臉上。
這些就是遠距視野告訴高開的一切。
雖然亡命之徒自然有其凶悍,不過高開並不覺得一級戰兵能對自己產生多大的威脅,他也沒打算把那玩意兒喝下去,既然找到了人直接抓住不就完了?
高開幹脆直接一腳踹開屋門,迎著王成虎驚愕的目光衝了過去,而他的身後的劉全財招呼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獵豹一般衝進去。
“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
如果高開的身後長了一隻眼睛,就能看到這個時候的劉全財神完氣足,渾身上下哪裏還有半分猥瑣,和他手裏的方尖窄刃刀一起散出淩厲的凶殺之氣。
距離越來越近,高開幾乎能從王成虎的瞳孔上看到自己的樣子,似乎對方已經過於驚訝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不過就在下一刻王成虎眼中的驚愕變成譏諷。
高開心頭陡然升起強烈的不安,硬生生刹住前衝的身體,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般高高跳起,一個翻身已經躍上了屋子上空的橫梁上。
“雖然很想誇讚你的機警,不過隻要你帶著那兩個瓶子進了這間屋,再怎麼小心也沒什麼用的。”劉全財一隻腳蹬在屋門上,拿著方尖窄刃刀小心地刮著指甲。
高開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雖然這兩個人並沒有壓倒性的力量,但是那種墜入致命陷阱的危機令他的血液幾乎沸騰。
上麵!
在屋外高開就觀察過,小樓的屋頂顯然並不厚實,當下二話不說逃離為主,直接合身撞上似乎脆薄的屋頂,但是巨大的力量從屋頂反彈回來,竟是厚實得有些驚人!
“要從這裏出去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打倒我們兩個人,不過在打倒我們之前,你就會失去性命。”劉全財語氣肯定且平靜,像講述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
高開絲毫沒有去懷疑劉全財的話,這個精瘦的男人眼中並沒有勝利者的驕傲,而是舍身絕命的堅定和一抹淡淡的不甘而已,擁有這樣的眼神的人絕無心情去欺騙。
關鍵就是那兩個瓶子!
在距離兩公裏外的一幢石塔上,雷諾正拎著一柄突擊步槍神情肅穆地瞄準,哪怕無需借助任何光學瞄準具,他也有信心在一秒鍾內把那兩個男人全部幹掉,但是雷諾卻死死地盯著瞄準器,殺掉那兩個男人就能把高開救出來了嗎?
狙擊手的直覺告訴他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他必須靜靜觀察事情的進展,槍膛中的子彈是為那個幕後主腦而準備的。
但是雷諾的視界卻突然黑掉,驚覺不對勁的他立刻後躍拉開距離,然後看清距離他三米外的地方站著一個披著黑鬥篷的人,抬起的左手做了一個手槍的姿勢,指尖筆直地對準雷諾的右眼。
鬥篷上雙頭鷹的徽記無風而動,雷諾裝作毫不在意地擦去額角滲出的汗滴,腦中急速思考著對策,既然是布蘭德爾家族派來的人,那這件事就不會那麼輕鬆就能夠解決。
“久聞‘死眼’雷諾的大名,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黑鬥篷的聲音低沉而冷漠,隨著他吐出來的詞句,似乎連空氣的溫度都開始降低。
“哈……所謂見麵不如聞名,能長這樣子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雷諾臉上堆起憨厚的笑容,眼中卻是一片靜如深淵的冰寒,這個黑鬥篷的實力無從估計,而高開那邊形勢卻危如累卵!
“不,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想象中更強,我已經沒有對付你的把握。”黑鬥篷的左手顯出一片冰晶,“我有個提議,年輕人的事情歸年輕人,讓我們節約一點力氣吧。”
“這個提議不錯。”
雷諾大笑著誇讚,矮胖的身體側步一滑,手中的步槍閃出火光,刹那間連續四發點射,金屬彈頭在空中旋起一圈圈的氣流彈道,以三倍音速精準地撲向黑鬥篷的要害。
“稍微運動一下也好。”
黑鬥篷的回答依然冷若冰霜,而空中卻真的出現冰花,石塔四周的溫度逼近零度,而且正以極快的速度持續下降。
雪,悄然落下。
槍聲和雪花伴隨著一陣狂亂的氣流,一起衝擊著這座古老而滄桑的石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