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肉體凡胎(1 / 2)

鼻子用力吸了一下,原來煙味也不全都是難聞的。

他來過的痕跡依舊飄蕩在這裏,隻是他人已走遠。現在的他不知道又會是在哪個黑暗的角落裏呆著。

采月抬起頭看向高高的夜空。夏夜的天空被一朵朵厚厚的雲層遮蓋,讓人覺得有一絲悶熱,隻偶爾會刮過一陣不算很涼的風,讓人可以微微感覺到一點舒爽。

“今晚的你應該是意氣風發才對,為何要一個人躲在這裏?”身後又是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裘岩已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很清楚發布會後晚宴的自由活動時間裏,采月要與經銷商們談生意。他並不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因為那無疑就坐實了大家認為他才是“顏”幕後老板的猜想。事實上,他是真的根本不過問“顏”的日常經營,隻是在關鍵時刻幫采月一把。

何況,但凡他出現在哪裏,自然是要被一幫子人圍著的。所以用完餐,他幾乎就沒和采月在一起了。等他好不容易突破包圍圈,一轉眼采月人卻不見了。以他對她的了解,他輕易就在這個無人的角落找到了她。

她不知道裘岩有沒有看到她剛剛和蕭天在一起,臉上微微閃過一絲慌亂和不自然:“裏麵有一些悶,所以我想到外麵透透氣。”

“但我卻並沒有覺得你更自在了些。”裘岩背靠著陽台欄杆,看到了打開的煙灰缸。那種淡淡的煙草味很特別,隻有某些煙才有的特別味道。

“很多時候想的和實際的總是存在差距的。”她說得似是而非,卻又不無道理。

“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有這麼多的人不快樂。實際的總是比想的要糟糕,所以驚喜總是那麼的少,驚嚇卻總是那麼的多!”

“原來你也會有這麼悲觀的時候!”她有些不願相信地看著裘岩。

“是否在你心中,我就應該是個沒有脆弱和負責情緒的人?”他微微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我…我隻是有些意外。”這樣的解釋倒不如不解釋。

的確,她很難想像裘岩會有如此的負麵情緒。和蕭天認為的一樣,裘岩在她的心目中也接近於一個完人。

蕭天的缺點那麼明顯,而裘岩卻始終讓她很難找到明顯的不足。他總是可以把一切控製得恰到好處,和他在一起,她會緊張卻不會害怕得想要逃開,覺得甜蜜卻不會甜到發膩令人難以忍受。雖然他也曾偶爾在她麵前表露過情緒,但從不曾像此刻這樣把對世界的負麵想法上升到一種狀態。

裘岩轉過身,單肘架在陽台欄杆上,臉朝向了她:“意外?所以果真我的好反而讓你覺得我與你更遠了嗎?”

“你…為什麼突然會這麼說?”她覺得自己和裘岩之間的距離有一種很微妙的危險,近一些像是會著火,遠一些又會覺得冷。

“你怎麼會覺得突然呢?所以果然是我想的那樣,我的好倒成了我的錯。”裘岩想起了沙灘之夜他對蕭天說的維納斯比喻。

“裘岩,不是這樣。我隻是…”

她隻是突然發現她好像已經習慣了裘岩仿佛是一個完人,所以她習慣了在他的麵前脆弱。因為完美就意味著可以無條件接受不完美,否則怎麼叫完美呢?就像人到神的麵前可以放心訴說自己的軟弱,因為知道不說他也全知道。

可是原來他也會脆弱。而且她心疼他的脆弱,她覺得那一刻她心中某一塊地方因此而有些疼痛。

這兩個男人於她而言都如神一般,卻又很不一樣。

蕭天於她似近還遠,像一團永遠抓不住的火,她隻能遠觀而不能靠近。可是現實中卻是他一再突破安全距離與她發生各種糾纏。她曾經堅信的自我被他的烈焰焚燒熾烤幾近焚毀。他如一尊帶著毀滅力量的神祇,用黑暗籠罩住她。

而裘岩卻像沙漠中的一汪清泉,像教堂中張中雙臂隨時迎接她的聖子。他賜予她救贖、賜給她力量、帶給她平靜。因為有他,她在蕭天那烈焰的焚燒後不至於死,卻反而如一隻涅磐的彩鳳一般衝向高天。

但或許一切隻是她的錯覺。人總是寧願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而不是相信真正的事實。

她以為蕭天於她是毀滅,可是她的心卻隻在靠近他時才跳得最熱烈。

她以為裘岩是完全的聖子一般,可她曾經放心地在他麵前褪去衣衫,他照樣欲火難忍,熱烈地親吻和撫摸她的身體。

所以其實許多隻是自己的想像罷了。我們不過都是肉體凡胎!都活在自己的掙紮和搖擺之中。她歎息一聲,望向遠方昏暗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