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女兒看起來還是沒有絲毫要打退堂鼓的樣子。他這做父親和做上司的,也隻能這麼樣地陪著他們煎熬、等待和傷心。
快五年了,程英姿見到蕭天的車上依舊是那個一男一女相擁而吻的人偶擺件。他書房的書桌上,依舊是他與那愛人的合影。他的臥室床頭擺著的,依舊還是那個醜醜的懶貓鬧鍾。而他脖子上,每年冬天圍著的,也依舊都是那同一條淺藍色的手織圍巾。
這一件件都是那個女人和他之間的點滴記憶,他一件都舍不得扔掉。雖然那車上的人偶擺件,太陽能電池早就已壞,兩人已無法再相擁。雖然那懶貓鬧鍾的鬧鈴早已經不再會叫、指針也已經不會再走。
某年的冬天,蕭天甚至還手撫著那圍巾,特特地告訴她。
“這圍巾是我求著采月給我織的。她說現在誰還用手織圍巾呀,又費時間又不好看。我非要,纏了她好久,她才買了毛線開始織。織到一半時,她非要和我分手,一傷心就全拆了。後來,我們合好了,她就又開始織。隻是,織好了好久,她也沒親手交給我,因為那時,這傻丫頭都不讓我知道她已經回我身邊了。”
然後,她看到了蕭天眼中那深如大海般的深情,和陷於回憶中的迷蒙與心傷。
程英姿還不止一次地在夜裏去將軍樓看蕭天,卻時常看見他看著厚厚的一打、足有半尺多厚的素描發呆。
那些素描大多數隻畫著一雙眼睛、或畫著一張蒙麵的臉,或畫著一個男人的背影。
程英姿不需要多問什麼,就可以猜到這些素描背後的故事了。因為這些素描的紙張都已經發黃,邊角也已經嚴重磨損,看起來是時常被人拿出來看,而且年頭很不短了。為了保存那厚厚的一打素描,蕭天把這些素描的每一張都過了塑。
果然,蕭天用手輕撫著那一張張素描,告訴她說,“這些,這都是那傻丫頭高中時畫的,可她從來都沒告訴過我。這些都是我離開本市回部隊前,專門去她家裏,從一個箱子的盒子裏翻出來的。你說,她是不是好傻?”
所以,程英姿知道,雖然他的那個傻丫頭極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但他還是一直在等著她。在他心中,他的那個傻丫頭一直都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想放棄。
她比他的傻丫頭要更早愛上他,她比他的傻丫頭愛了他更久。她對他,就和他對他的傻丫頭一樣,這愛已經刻進了骨頭、融進了血肉。
所以,她隻是笑笑地對他說:“沒關係,你等她吧!我比你小了整整12歲,我就不信,我等不過你!”
蕭天隻好什麼都不說了。
他實在很喜歡程英姿。她就像小時候的他一樣,在學校裏,是令老師又愛又怕的頭號好學生和頭號問題學生。在家,是讓父母又愛又頭痛,卻永遠隻能是沒辦法的小祖宗。
但,她隻能是他的妹妹。隻是,她這妹妹和采月妹妹完全不同。
他親眼看著她從一個頑皮的黃毛小丫頭,一點點地長成現在這樣一位婷婷玉立、成熟美麗的女人。他曾背著小小的她,陪她出去郊遊、陪她捉迷藏玩遊戲、更幫她在程叔程嬸麵前打掩護。他實在無法接受,她從這樣的一個小妹妹,突然就變成他的女人。
光陰荏苒,轉眼,裘岩和楚明珠大婚已過去大半年了,兩人也正式升級做了爸爸和媽媽。
在京都市中心那座地位日益重要的小樓的會議室裏,此刻,圍座於橢圓型會議桌邊的,都是至少身著校級軍服的軍官。
今天的這個會,是例行的軍情彙報會。
按蕭天的要求,這樣的會由之前每十天一次改為了現在的每周一次。會議內容是全球劃定範圍的一些主要國家的軍情分析與彙報。
照例,各區域的軍情是由各區域相應人員來負責彙報和講解的。此刻,正在進行彙報的是袁鐵,他負責西南亞區域鄰國軍情的收集整理和分析彙報。
會議室最前端的投影布上,正播放著該區域中C國最新一期的軍情詳細分析,文件中不時會穿插幾幅數據分析圖和相關內容的照片。
“三天前,C國與我邊境再次發生邊民互傷事件。這已是近期以來發生的第三起邊民互傷事件,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一周前,在邊境一帶發現了C國小股部隊的異常換防情況,種種跡象顯示,C國在駐邊的人數和裝備上都有升級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