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程度的毒物,毒不死她的。”楚蘭若摩挲著薔薇額角汗濕的絨發,幽麗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花娘也多少猜到了薔薇的體質特殊,卻第一次頂撞了楚蘭若:“就算能止止疼也好呀!小臉都泛青了,她們怎麼忍心下這樣的狠手?”
“這樣的苦楚她遭過不止一兩回了,這世上狠心的人多的是。”
花娘驚愕地掩住嘴巴:“難道之前園子裏的人……”對飲食器具她向來是很小心的,連帶著薔薇的東西她也留心照看著,怎麼可能?
“是進園子前,多嚐些毒藥對她隻有好處,沒壞處。”
花娘輕輕一歎,拭去她額上的汗珠:“這孩子一直都在喊著爹爹,以前一定是被她爹爹捧在手心裏的吧!”一般的孩子在碰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應該是娘親麼?
楚蘭若笑道:“她直覺知道誰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可惜,一醒來就變成了個小迷糊蛋。”
薔薇悠悠然醒來,看到不遠處臥榻上那個優雅的身姿,好久才緩過神來自己是在哪裏。
“我又生病了麼?”這樣的痛,不是第一次了,從她記事起,就一直伴隨著她,斷斷續續地發作,自從遇到楚蘭若,就沒有再發作過,她都快忘記這身怪病了。
“你被毒蜘蛛咬了一口,中毒了。”楚蘭若懶洋洋答道,他沒有遮掩的打算。
“中毒?”她這才察覺到脖子上細微的疼痛。中毒麼?怎麼會跟她以前生病那麼像?
“花娘有沒告訴過你,這裏沒人會真心喜歡你,要處處小心?”
因為冷汗,衣服粘在身上汗津津的十分難受。她知道,毒蜘蛛是玉清放在她身上的,隻是她不想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別人,玉清如此明目張膽,自然是有所依仗的,現在隻是她的片麵之詞,即便要查,大概也查不出什麼。她倒是從未想過,玉清會對她下手是以為她對楚蘭若來說很重要。
“我知道是誰,可是我不想說。”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寫滿了不解和委屈,“為什麼呀?我明明就沒有得罪她。”
“小東西,在這裏隻有勝利和失敗,沒有為什麼,也沒有公平,沒有正義。”
沒有為什麼?她差一點就死了,他卻告訴她沒有為什麼。
陸大夫很快就來了,他並沒有驚詫於薔薇的狀況,像楚家這樣的世家,總是會備一些解毒的藥物以備不時之需的,他隻是開了個鎮痛清毒的方子便準備離去.
“先生請等一等。”薔薇鬼使神差地叫住他,“請問先生,我身上除了中了蜘蛛的毒, 可有什麼地方不妥麼?”
陸大夫略略一頓:“並無其他不妥,隻是你平日裏思慮過度,略略傷了心脈。卻也不必吃藥,隻要放開懷抱,稍作休息便好。”
“並無不妥麼?”薔薇不可思議道,“我明明從小就得了怪病,每隔一月左右就會發作一次,先生從脈象上並沒有看出什麼麼?”
陸大夫聽她這麼一說,又細細地替她把了脈,問道:“之前病發的時候都有什麼症狀?”
薔薇把情況細細說了一遍:“每次的情況也不盡相同,有時候隻是頭暈目眩,並不覺得十分疼痛。”
陸大夫連連搖頭:“這世間的病雖說由表及裏,由輕而重,卻絕無每次病發時症狀不同的道理。從你的脈象上看,也絕不像久病之人。”
陸大夫是杏林國手,他這般說,便十成是了。可是陸大夫之後的話,更是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你服的解毒藥十分有效,才短短一會功夫身上的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方才開的藥不喝也罷,好好睡上一覺比什麼藥都好。”
陸大夫說她服了解毒藥?她雖然意識模糊了,卻是十分清楚,她什麼藥都沒有吃下過!薔薇不自覺地拽緊被子,連陸大夫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在發抖?”耳畔是楚蘭若的聲音。
是的,她在發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也不能抑製那洶湧而來的恐懼: “我明明沒有吃過解藥,楚蘭若,我跟別人都不一樣,是不是?我跟別人不一樣。”
“誰說你不一樣的?”
“沒有不一樣麼?”她縮了縮身體,想要把自己蜷成一團,卻被他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