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下個月去楚宅還是帶著小薇一起去吧。”花娘苦笑著搖了搖頭,跟上楚蘭若。
“帶著吧。現在把她丟在這裏,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他揚了揚眉毛,哪有方才被氣得失去理智的樣子?
馬車在楚家大宅停下,這是花娘和蕊娘第一次到楚家大宅,花娘淡淡的不曾在意,蕊娘卻是分外欣喜,因為,這或許意味著,楚蘭若願意給她一個名分了,即便是一個妾也好。
蕊娘的打扮仍是素淨簡單,連頭上的碧玉簪都換成了烏木的,一襲豆綠棉布長裙,素雅大方,她本就氣質婉約見之可親,這身衣飾更是讓她有了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花娘也依舊我行我素,雖不再穿那絹紗,可她的粉紅色的裙裾上是大朵的牡丹,用金線描著,說不出的濃豔婉麗,高挽的雲鬢梳著一個墜馬髻,眉心的一點紅梅帶著七分豔麗,三分嫵媚。那腳上的金玲兒隨著走動“叮當”作響。一進門,便吸引了楚家家仆的所有目光,有嘲諷,有好奇,有詫異,更有輕蔑。花娘視若無睹。
楚家的老宅已經有上百年曆史了,雕欄畫棟,無處不見匠心。這樣的堆堆砌砌便成就了一個簪纓世家,無處不透出繁華韻致,可這樣的繁華卻過於厚重,過於沉悶,恰似那半老的徐娘,風韻尚在,還不等人去回味,那臉上過於濃的妝容便已使人心生倦意。
在丫鬟的指引下進入一個花廳,廳上坐了個年過四十的婦人,簡單而不失莊重的裝束,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端莊持重中不知為何透出掩不住的疲態。
楚蘭若上前行了個禮:“夫人。”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叫一個賞心悅目,可惜薔薇看不出他有什麼恭敬。
這是楚家的當家主母,家主楚正義的正妻,花娘和蕊娘與薔薇下跪行禮。薔薇百般不情願,想想這就是娘親的姨娘,按理她應該叫一聲姨婆,才略略平衡了些。
大夫人見到楚蘭若,露出欣慰的笑意,隻是見到蕊娘時那笑容微微一滯:“三少爺不必多禮,坐吧!”
花娘與蕊娘和薔薇侍立一旁,楚蘭若對旁邊的一個年約二十二、三的美貌少婦施了一禮:“見過二嫂。”
那少婦略坐得偏了偏,避過這一禮,掩唇笑道:“三弟可是跟我生分了,自家人多什麼禮。”楚家的二公子是庶出,沒多少地位的,二少爺因體弱多病更是深居淺出。楚蘭若的身份更是低,是什麼名分都沒有的侍妾的孩子。那侍妾生下楚蘭若之後照理也該母憑子貴,不知為何至今仍是沒名沒分,甚至楚家見過她的人都屈指可數。
幾個人正在寒暄,隻聞得香風飄過,一個華衣女子帶著四個丫環走了進來,看到她,薔薇便想到了八個字:豔若桃李,冷若冰霜。她見了大夫人也隻是點了點頭,淡淡地叫了聲:“娘。”徑自坐下了,竟然連看都沒看楚蘭若和那二少奶奶一眼。這正是楚家的大少奶奶,大夫人的親媳婦,也是王爺家嫡出的郡主。據說這個大少奶奶是個出了名的醋壇子,婚後七年她仍無所出,可就是不準丈夫納妾。可憐楚家大少爺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二少奶奶癟了鱉嘴,臉上閃過一絲不忿。大夫人倒是不介意地笑道:“祭祀的事情繁瑣,勞累你了。”
“這是媳婦分內的事。”仍是淡淡地回答,可那周身的氣勢竟是不可侵犯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