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底最柔軟的那片領域,她始終是一個孩子,一個單純的,被父親寵愛而又寄予厚望的孩子。
人之天性,對逝去的人,總會極力去美化。從知道她兒時生病的緣由開始,潛意識裏母親的猜忌與絕望,更把她推向了印象中真心愛她的父親那邊。
父親希望她快樂、善良而又堅強。在小園裏那段充滿陰謀,彷徨無依的時光裏,父親的希望幾乎成了支撐她唯一的信念。因為這份信念,她力爭上遊,努力向上,一心一意想變成父親期盼的那樣。也因為這個信念,她對自己也嚴苛到近乎病態,僅僅做了一件可能不被父親認可的事,她就這樣折騰自己。
這樣的心態,總有一天會讓她自己毀了自己。
她就是一塊琉璃,純潔無瑕,卻又易碎。可北悅寧卻一再傷了她!
她哭得形象全無:“爹爹肯定生我氣了。”
“笨丫頭,不就是琉璃碎了麼?把它修好就是了,也值得哭成這樣?”一如從前,寵溺地一彈她的額頭。爹爹?還是想辦法讓她丟開比較好。
“能修好嗎?”她滿臉希冀地看著他,熬得紅彤彤的眼睛裏還含著淚。他說能,就一定能吧,他雖然可惡,卻從來不會騙她。
“你忘了,楚家養了那麼多能工巧匠。”定能做出一朵一模一樣的來。
她點了點頭,張開小嘴打了個哈欠,睡意漸漸湧了上來,卻扯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我對步星月下了失魂術,爹爹肯定會罵我的。”讓她依賴他一下吧,一下就好。
或許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這次楚蘭若沒有叫她失望,他嗤之以鼻:“那個也叫失魂術嗎?你有見過誰第一次用失魂術就成功的?”
哦,確實沒見過。可她也忘了,她見過的人除了他,也沒人會用失魂術的。出於對某人說的話無條件的信任,她點了點頭。
“小東西,你什麼時候學的琴默?”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那麼偏激的想法?
她沒有回答,他低頭,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手指仍揪著他的衣袖不肯放。臉頰蒼白,卻是無比安心。醒來時,她還是做回原來的她,這樣,真好。
平明時分,楚蘭若步出小樓,將那包琉璃碎片丟給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接過,看了半晌,期期艾艾地道:“主上,琉璃碎了是沒法修的。”就算勉強粘好了也會失去原來的光彩。
“拿去荀陽,做出朵一模一樣的來。”
他本也沒打算修,壞習慣要一點一點地糾正,不是嗎?
“此去荀陽千裏之遙……”
“用八百裏加急。”某人不負責任地吩咐了一聲,施施然離去。
前陣子為了一睹江湖中的第一美人的劍舞,不惜乘船十餘日趕到清瀾湖畔。如今博佳人一笑,竟然公器私用,連八百裏加急都用上了,林相,您……牛!
(二更奉上~~各位親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