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院內確有規定不得焚燒東西,怕的是有人私相授受,或是作弊之後毀滅證據,難得的是林千夜這個遊手好閑,又不負責任的主,竟然知道。
歸晚有恃無恐:“有右相大人當後台,我才不怕。”
林千夜莞爾:“右相大人隻答應做你的後台,可沒答應幫你做壞事。”
“右相大人,修理開得過旺的桃花枝,不算什麼壞事吧?”歸晚晃著香木扇子,一點都不想掩飾她的虛榮。
林千夜懶洋洋地靠在假山之上,眼底透出一抹揶揄:“你確定這是在剪桃花枝,而不是在故意招惹桃花?”
事關風月,消息總是傳得特別快的,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基本上試院裏的人都知道了。不過,誰也沒說出不堪的話來。畢竟,貴族也好,平民也罷,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愛慕一個人,何錯之有?
“本小姐的行情好得很,何用故意去招惹什麼桃花?”歸晚哼了一聲,“何況,我再怎麼樣,也沒有右相大人招惹桃花的本事大吧?右相大人這是雙重標準,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林千夜倒是沒料到她有這麼大的反應,覺得好笑:“哦?本相招惹誰了?”
她的本意是,她再怎麼招惹桃花,也是她自己的事,不勞他費心,話一出口,已是覺得不妥。他這麼一問,更讓氣氛陡然曖昧起來,歸晚被自己噎住了:“那是右相大人的家務事,我怎麼知道?”此話一說出口,更是覺得自己笨得可以,懊惱地撇過頭去,幹脆不再看他。
四年未見,她變了許多,不僅斂了容貌,改了聲音,不肯再叫他的名字,而是生疏無比地叫他“右相大人”,不肯再輕易地跟他撒嬌耍賴,叫他意外地是,她還是如當年一樣不禁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落在他眼中,隻覺得分外有趣,林千夜低低笑了:“薇兒,我現在隻想招惹你。”
真是無聊,歸晚撇了撇嘴,下意識地回道:“謝謝您的厚愛,我不想招惹爛桃花。”
見他挑眉,她差點想咬掉自己這不聽話的舌頭:“我的意思是……我才是那朵爛桃花,右相大人不必屈就。”她怎麼忘了,他現在是她的大靠山,怎能輕易得罪?
林千夜似笑非笑:“嗬……我就是喜歡你口是心非的樣子。”
又是這種貓逗老鼠的語氣,歸晚欲哭無淚,挫敗地舉起雙手:“右相大人,我哪敢啊?您能先容許我先把這堆麻煩處理掉嗎?”待會天一黑,她再燒東西,火光更是明顯,這不是找死嗎?
他大發慈悲地點了點頭,她大喜過望,可他接下來的話卻叫她點火的手一抖,差點把火折子掉地上:“原來你喜歡的是楚鳳鳴那樣的幼齒,難怪下午你對他的態度好得反常。”
她抬頭瞪眼,剛想以百倍毒辣的話嗆回去,卻不防他悠悠然地指了指地上的畫:“天快要黑了,要不要本相幫忙?”
他在威脅她!歸晚悲憤了,扇子敲了敲腦袋,做出一臉謙卑的形容:“右相大人,您會錯意了,我之所以對他和顏悅色,大抵是因為有那樣一個端方少年,真心誠意地愛慕著我,我一時樂昏了頭。”仔細地想了想,又十分狗腿地加了句:“偶爾沾沾自喜一下,不妨事吧?”人在屋簷下,就算他說月亮是方的,她也一定要堅定無比地附和,月亮當然是方的,說月亮是圓的人見識不夠深遠,囧~~
她手中倒是沒有閑著,趁著說話的空檔,吹了吹手上的火折子,快手快腳點上了一幅畫,那副月下梨花圖一下燒毀了大半,她轉了轉手中殘畫,務求燒得更幹淨些。
不知為何,她這麼賣力的討好卻叫他的語氣陡然降了溫:“原來你是在沾沾自喜,既是如此,為何要燒了這些畫?”
這個大變態,不是最喜歡捉弄她為樂嗎?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嫌她配合得不夠到位?
歸晚隻待手上的畫快要燒盡,迅速點了另外一幅,語氣中飽含著無奈:“右相大人,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吧?沾沾自喜這種事情,放在心底過上那麼一過就是了,總不好留著這些東西昭告天下吧?”這樣的表現,夠配合了吧?
“你想留著這些畫?”
溫度又降了降,歸晚怕他下一句就說出“既是如此,本相就做主讓你留下吧!“之類的話,立馬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嘩啦一下拉過幾幅畫蓋到了火苗上,瞬間竄起的火差點燎到了衣裳。
見她狼狽,林千夜勾了勾唇:“你可知道楚鳳鳴是誰?”
“他是誰?”歸晚極其配合地問了一句,不無狗腿的成分。
“他叫楚蘭敏,鳳鳴是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