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隻是不忍心(1 / 2)

“啊?”歸晚迷糊的神情倒不是完全裝出來的,她剛剛睡醒,差點忘了昨日之事,“右相大人你是斷袖?”話音剛落,她便僵了一僵,慘了,這話似乎是從她口中說出去的。

林千夜俯下身,閑閑望著她,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斷袖,我以為我家薇兒很清楚。”

他沒有戴那個掩住大半容光的麵目,屋外散射進來的晨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本就是傾城之姿,而今在他的刻意下,更添了幾分曖昧的誘惑,魅色天成。

他靠得那樣近,近到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歸晚僅有的睡意被嚇到了九霄雲外,她一下子跳了起來,磕磕巴巴道:“我,我去洗漱。”飛也似地逃走了。

拿青鹽漱了漱口,又捧了好幾捧井水拍到臉上,感覺到臉上變得冰冰涼的,她才慢騰騰地走回屋內。林千夜正坐在榻前隨意地翻著折子,見她進來,頭也沒抬,隨意地指了指身側,歸晚不敢反抗,乖乖地坐到他旁邊。

林千夜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一看之下,略略皺了眉頭。她洗臉很是馬虎,額角的幾縷頭發被打濕了,細小的水珠尚順著頭發滴落下來,略顯蒼白的臉上微微帶了水意。

兒時花娘把她當成了他未來的姬妾來養,吃穿用度,言談舉止,雖未刻意拘束她,卻是一點點地潛移默化的。她每日都會沐浴更衣,就是平常的洗臉水,也加了花露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薔薇香氣。

而今,她夜宿在外,隨意地趴在桌上將就一宿,第二日,隻拿清水掬了掬臉,做得這樣理所當然。

沐家那樣的世家大族,怎麼連個細心照顧她的仆婢都沒有?

歸晚以為他要追究斷袖之事,心中不免惴惴,莫非八卦傳得這般神速,不過一晚上,他這個正主就都知道了?卻又隱隱遺憾,她還未見到他被人八卦的盛況,就被逮了個正著,之後連幸災樂禍都不能光明正大了。

在他麵前撒謊是不明智的,思量了又思量,她老老實實地交代:“昨日,我隻是隨口這麼一說,想嚇他們一嚇,沒想到他們竟當了真。”

說到這裏,她不免有些不平,小聲地嘟喃了句:“八卦之道,自然是假假真真,他們委實是忒不上道了些。”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怒,但是這聲“嗯”倒是叫歸晚心安了不少,她算是比較了解他的脾性了,若真生氣了,斷不會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嗯”一聲,該是擺出百般妖孽的樣子嚇唬她了。

知道他未動怒,方才隻是逗她一逗,歸晚的膽子又大了一些,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怕死地道:“右相大人,為何你還不曾娶親呢?”她果然被尚書台內的八卦風氣濡染甚深,竟也好奇起這個以前認為理所當然的問題了。

林千夜低低笑了,伸手將她貼在臉頰上的濕發別到耳後:“是你自己想知道,還是他們叫你問的?”

這氣氛委實詭異,歸晚怔了一怔,十分誠懇地答道:“他們問我了,我也想知道。說起來,這是右相唯一值得八卦的地方。”她認真地想了想又複補充道:“也難怪王侍郎他們相信你是斷袖了。你身邊竟一個美人都沒有。”

林千夜難得地和顏悅色道:“哦?我身邊就一定要有美人嗎?”

“那倒不盡然,隻是,右相大人本來就‘清華都雅,天人之姿’要是身邊有一個‘如花似玉,賢良溫婉’的妻子,那就更加完美了。”她特特在“清華都雅,天人之姿”幾個字上念了重音,一麵暗自搓著手臂上立起的細小疙瘩。

“本相為什麼一定要娶妻?”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確實,他是個從不把禮法放在眼裏的怪物,然則,她想要八卦的重點也不在這裏:“這個我自然是知曉的,隻是,右相大人不認為這個回答會叫很多人失望嗎?”

見他挑眉,她抱著十二分好意接著道:“即便隨便娶一個名門淑女擺在家裏做做樣子也好吧?縱容真的不想娶,不是應該委婉一些,說在等待心愛的女子出現,亦或是,說思慕某一個女子而不得,是以不願娶了旁人麼?”他不是眾人心目中的典範麼?為何在這件事上不肯演上一演?

林千夜一下子低笑出聲,答非所問地戳了戳她的臉頰:“說這樣的話,就有人相信了?本相喜歡的人,豈會叫她落入旁人手中?”

歸晚是個好學生,跟著王侍郎他們八卦了半個月,抓重點的能力突飛猛進,聽到這裏,眼睛一亮:“這麼說,你有喜歡的女子,是誰家閨秀?”哇哈,這委實是意外之喜,誰會想到這麼隨口一八卦,竟能八出右相大人的心上人來?

是誰那麼倒黴,叫他這個魔頭給喜歡上了?她好去寺廟裏點上一盞長明燈,保佑她長命百歲。

林千夜瞧著那張異常興奮的小臉,眼底閃過一抹暗芒,漫聲反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