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參你一個治軍不嚴算什麼?若我說你勾結亂黨,故意參與謀反,那你赤麟軍也不必帶了。
歸晚說到這裏,也沒瞧悅寧的冷臉,敲了敲扇子,輕輕笑道:“哎呀,瞧我這記性,陛下給我的信物,可不止一塊令牌而已,子揚,把尚方寶劍請出來給殿下瞧瞧。殿下,不知,憑著這把劍,我可能調動多少赤麟軍呢?”她說的是調動,而不是借。
手執尚方寶劍,那就是州牧的品秩了,一州之牧,手下的州牧軍有一萬,荀陽城的駐軍隻有五百,所以說,憑著這把劍,她至少能調動五百士兵。
悅寧眯了眯眼睛,笑了:“你既然有這尚方寶劍,本王自然得撥人給你,那荀陽城的安危近日便拜托你了。”
你要三百,我便幹脆給你五百,所有的駐軍都給你了,那麼荀陽城若發生什麼差池,我可不管了。
歸晚也學著他眯著眼睛笑道:“誠王殿下果然慷慨大方。可惜微臣隻是生意人,此次奉了皇命到荀陽,也是行商賈之事,至於保家衛國,平叛動亂什麼的,微臣是一竅不通的。而且,手頭正好有一筆交易,不知道殿下感不感興趣?”
“什麼交易?”悅寧眼中閃過一抹激賞,這個小女人,倒是推得一幹二淨,什麼隻懂得做生意?就是說,她抽調走了荀陽的全部守軍,荀陽內若發生什麼動亂,還是得由他負責嗎?
歸晚拿扇子敲了敲手腕:“我要跟殿下做的交易,正好跟殿下現今想解決的事有關。”
“莫非沐小姐知道什麼內幕?”說這句話的卻不是悅寧,而是從門外進來的林序,他朝著歸晚躬了躬身,無論何時都是風度翩翩,彬彬有禮。
“我不知道。”歸晚對林序還是頗有好感的,也不賣關子了,搖了搖頭,十分誠實地道,“我隻知道殿下要逮的人,在此次米價風波中插了一腳。我呢,隻想完成陛下所托,平息物價,殿下嘛,自是希望早日抓住不法分子平息動蕩。說起來,這兩件事也可能隻是一件,或許,偶爾可以跟殿下互通下有無。”
“你以為本王會跟你合作?”
歸晚搖了搖扇子,氣定神閑地道:“微臣多少算是個不錯的商人,極少做虧本生意,也極少,叫我的合作夥伴吃虧。”方才頭腦一熱,不小心威脅了下這位心高氣傲的誠王殿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多少是要給點甜頭平息幹戈的。
“那好,本王且等著你能給本王帶來多少利潤。”
歸晚自信一笑:“微臣定不會叫陛下失望的。”
瞧著歸晚告辭離去,林序望著她的背影,微微笑道:“你方才踩到她的驕傲了。”
悅寧哼了一聲:“她竟然敢放話威脅本王。”
林序自叫人送了茶進來,低低笑道:“我瞧她本來就是想跟你談合作的,並無意拿那些話威脅你,也無意祭出尚方寶劍。是你暗示她跟林千夜求助,她才惱了。”
“嫁給林千夜,是京中多少女子的夢想,她既然住著林千夜的屋子,用著林千夜的人。為何就不能向林千夜求助呢?”悅寧頗不以為然,莫非她連一點女子的虛榮都沒有嗎?還是……她是為了林千夜著想,寧可得罪了他,也不肯拉林千夜下水?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叫他如鯁在喉,胸口憋悶得很。
林序搖頭笑道:“荀陽城中而今凶險重重,你瞧林千夜除了派人保護她安全之外,可曾做過什麼別的事?可見,他對她不僅縱容,更是信任了。沐歸晚自信她能獨當一麵,才會找上了你,而不是向林千夜求助。”
因為找悅寧,才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的。荀陽城的守軍,本就有義務協助她。即便像方才一樣,被悅寧拒絕,她也能軟硬兼施,達成目的。她是如此的驕傲啊,不肯依靠旁人半分,想要的東西,就靠自己賺取。
北悅寧心頭一滯,不其然想起,多年前的薔薇也是一樣的,他曾許她以權勢和富貴,她並不是不動心,卻不肯為了權勢而屈就:“王爺,這些憑我自己也能得到。”
他搖搖頭,甩開那些不相幹的情緒,緩緩道:“方才是我處置不當,且跟她合作上一次吧!我們攏住了她,就等於攏住了林千夜。”
悅寧陰鬱而憂傷的神色,作為他的摯友,林序不用問也知道他想起了什麼。一個跟辛薔薇有著一樣眼睛的女人,一個頻頻讓悅寧想起辛薔薇的女人,一個叫他覺得莫名熟悉的女人。更何況,林千夜的真實身份,那是林家的最高機密,他不能說,不代表不知道。
當年風綠衣抱著辛薔薇的屍體離開了宮門,之後就不知所蹤,他們並沒有見到屍體。那麼,這個沐歸晚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能說。悅寧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又何必為了一個不可能屬於他的女人,叫他徒增坎坷?隻是,這個秘密,又能維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