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歸晚請罪的折子跟荀陽商會官員彈劾歸晚的折子一齊送到了慶昭帝的案頭上。
慶昭帝咬著牙笑道:“好,真是好,這沐家教出的好女兒,目中無人到這個地步,竟把出雲令隨手給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寡婦!她是不是以為商會還就非她不可了?”
這出雲令代表的是陛下的信任和無上的榮光,見令牌者如見陛下親臨,就是文武百官見了,那都是要行大禮的。她竟然就這樣給了別人?知不知道什麼叫欺君?莫非翅膀硬了,就連他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因這幾句話都是牢騷,是以秘書台的幾名官員一片靜默。
“現在荀陽商會那些人的情況如何?”慶昭帝冷哼了一聲,他還不知道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而今楚家的財產交接尚未完成,楚家的家產,對很多人來說,那就是天下砸下來的餡餅,不撿白不撿,各方勢力齊齊出動你爭我奪,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之前獲利最多,穩坐釣魚台的沐歸晚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了,失蹤了不說,還犯了把出雲令隨便給人的大錯,那些人怎麼會不群起而攻之?瞧瞧這折子上寫的,若真是按他們的意思,怕是把沐歸晚淩遲也夠了。
說話的是秘書台的梅大人,他略略躬身道:“現下沐大人不在,商會裏群龍無首。誠王殿下的人跟石敬和梁克建大人鬧得不可開交。倒是太子新派去的兩個伴讀,不聲不響的,接管了沐大人已經清點出來的大半產業。”
慶昭帝得意一笑,真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他未來的接班人,派的人才到荀陽半個月就站穩了腳跟不說,還接手了商會大半的經營,想來用不了多久,那商會就是他的了,雖是這樣想著,口中卻是斥道:“胡鬧,這國之命脈豈是兒戲?誠王那邊是怎麼回事?”
因說到的是誠王,陛下素來最喜愛的兒子,老子罵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但他們這些臣子插嘴就不妥當了,是以,沒人回答。
坐在一旁的沈相心中一哂,這商會總算是從試驗品變成了陛下口中的國之命脈了,而成就它的,竟然就是沐歸晚那個女娃娃,原先被他們視作一個傀儡的世家女。如今商會雛形已具,楚家也被收服,剩下的白家想來也蹦躂不了多久,陛下要做的下一步,應當就是把沐歸晚這塊磨刀石給收起來了。想到這裏,他這個三朝元老,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左相?”慶昭帝眯了眯眼睛,語氣不悅。
沈相方擦了擦眼睛,一副才回過神來的形容:“陛下恕罪,臣近日精力有些不濟,方才又遊神了。還請陛下訓示。”
“待會回去找禦醫瞧瞧,朕瞧你最近總是精神恍惚。”
沈相抖著花白的胡子謝恩:“多謝陛下,先前禦醫也瞧過了,並無大礙,可能是人老了,反應遲鈍些,臣慢慢開始習慣了。”宦海沉浮這麼多年,他看透了,也萌生了退意,隻是慶昭帝未必肯放人,找個機會犯個不大不小的錯,趁機告老還鄉吧!
慶昭帝閉了閉眼睛,並不接他的話茬:“你且給朕說說,這誠王是怎麼回事。”
“誠王殿下跟沐歸晚私交好似不錯,商會牙行初創之時,誠王殿下就借了十個幕僚給沐大人。那批人是最先在商會站穩腳跟的,是以……”他抬起頭望了一眼慶昭帝,依舊一板一眼地繼續道,“是以石敬大人和梁克建大人對他們也莫可奈何。”
慶昭帝冷笑:“看來朕真的是太縱容他了,他拉了幾萬大軍說是抓亂黨,如今連個鬼影都沒見著。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即便那些兵在他手上又如何?真正握著軍權的人是朕!朕想叫他生就生,叫他死就死!下道旨給他,跟他說,朕再給他半個月的時間,要是再抓不出所謂的亂黨,就讓他回京城。”回到京城,那就是成為被軟禁在京城內的閑散王爺了,等太子繼了位,曾經有可能擠下太子繼位的他,名義上陛下最寵愛的兒子,也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