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她是特別的。手把手地教她,給她最好的一切,卻又時不時地戲弄一下她,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他風流的名聲在外,然而時常坐在他膝頭,能叫他毫無顧忌地納入懷中的唯有她。他對自己說,她是一個極好的玩具。紅塵問他為什麼要養成她那樣的性子,他隻是笑。她又嬌氣又任性又驕傲,就像一隻隨時會炸毛的小刺蝟,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真的欣賞這樣的性子,他們隻想享受她的嬌軟,卻會幻想拔掉她身上的刺,所以唯有他能養著她了,這樣,剛剛好。
四年前,她的失蹤,他以為自己不會放在心上,就算家養的小貓也偶爾有放風的時候,不是嗎?隻是當真正失去她的音訊時,他擔心了,不知道她在外頭會不會吃苦。四年後,他終於又收到她的消息,當她自作聰明地想要引起他的興趣時,他興致盎然地等著她自投羅網。她衝他發脾氣,對他耍賴,衝他撒嬌,怎樣都好,唯獨不能有離開他的念頭。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心底深處的柔軟,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有她周圍的風景才鮮活了起來。
可是,她現在……他竟是生平第一次想要逃避。
“傳書各江湖幫派,讓他們幫忙尋人,找到人的,本相答應他們任何一件事。”
“不可。”子楊第一個跳了出來,“若是有人借機要挾……”主上手眼通天,以他的權勢,有多少件事是他做不到的?這個許諾足以叫任何人眼紅。他說的不是欠一個人情,也不是說答應一件事,而是,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個有心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含義。若是有人以這個借口提出對主上不利的事呢?
林千夜並未瞧他一眼,繼續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的聲音頓了頓。
“是!”多說無用,子揚隻得領命。
林千夜走了出去,所有人望向眼神呆滯的封平,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天下第一影殺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隻是一個會殺人的軀殼。為了一個女人,至於嗎?
“咣當”一聲,那是茶杯落在地上的聲音,他們目瞪口呆地發現林千夜之前靠坐著的那張檀木桌瞬間變成了齏粉。木桌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地上不甚明顯地留了一灘暗紅色的印記,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蘭花香,那是……主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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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溫柔的手撫摸著她的臉,輕聲呼喚著:“薇兒。”那樣的憂心與悲切。歸晚睜開眼睛,看到了那雙憂傷的水眸,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人,她簡直難以置信。
娘親?她苦笑,落入湖水的那一刻,她便陷入了黑暗,本以為必死無疑,卻不想不但活著,還見到了她不想見到的人之一。
“薇兒,你醒了!”綠衣的聲音是欣喜的,就如天底下任何一個母親般慈愛。
歸晚想坐起身,卻手軟腳軟地如同棉花。
“你還在發燒,先別急著起來。”綠衣按住她,“要不要喝水?”
歸晚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半點聲音也發不出,隻好淡漠地眨了眨眼睛。
綠衣似乎對她目前的狀況十分了然,急忙起身去倒了水,一口一口地喂了她。
水的味道有點怪,她卻無法拒絕,隻好就著她的手一口口吞下。
一杯水很快見底,綠衣柔聲道:“現在喉嚨是不是好多了?”
“我睡了幾天了?”聲音雖輕,但好歹能說話了。觸目所及的隻有暗藍色的帳頂,那是水綃,可見這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貴。
“有小半個月了,你一直昏睡不醒,可嚇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