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黑風高的,按照小言的慣性思維怎麼著也應該發生點兒什麼才對!實際上,我真是期望發生點兒什麼。現在誰也說不清楚各自的大學去向,反正我的誌願都是參考褚西涼的填的。跟他考同一個學校的念頭,我不敢有,隻要能在一個城市就很不錯了。
當時的我對將來充滿了期待,完全沒想到充滿變數的未來總是不可預期的。我想不到褚西涼會出國。一點兒征兆都沒有,他走得無聲無息。
那天晚上我如願以償的在後山坡上遇見了褚西涼,可是結果卻與我的構想大相徑庭。
月光透過黑色枝椏照進灌木林,我一走上去就看見褚西涼半垂著頭安靜坐在一張大石上。銀亮的月光灑了他一身,點點星芒在他挺拔的身姿周圍閃爍。他如絲綢一樣柔軟的黑發正好擋在他的眼前,在他俊逸的臉上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
他穿一件黑色帶銀線的襯衫,一條墨黑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板鞋。一腿屈起,一腿伸直,兩手則自然搭在腿上。他的右手緊緊的握著一隻手機,指關節都捏得有些發白了。
我站在灌木後,沒動。頭還是有些暈的,我靠著樹幹屏住呼吸。
他就那樣坐著一動不動,我不敢出聲。平時雖然五大三粗慣了,女人的直覺還沒完全丟掉。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在我認為他基本石化的時候,褚西涼動了。他抬起修長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之前緊握在他右手裏的手機已經滑落在地上,屏幕一片白亮的光,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刺眼。
他這是?我的心跳得厲害。
褚西涼終於直起了頭,一顆顆滾燙的淚珠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滑過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墜到鎖骨處。淚水連綿不斷,他的哭泣帶著絕望和悲涼,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緩緩放下了手,仰麵望著樹林外的朗月,全不掩飾臉上的脆弱和痛苦。月光下,他的臉龐呈現出完美的弧度,出色的五官猶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即使是哭著,他依舊完美。
他的唇一開一合,喃喃的念著兩個字。
我的酒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天啊!我有沒有看錯,褚西涼居然在哭!那個目中無人,常常高傲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天子驕子在哭?鑒於他常常欺負我的事實,我很想幸災樂禍。可是,我的心卻不受控製的難受起來,漸漸覺得呼吸困難。
心髒一陣緊縮,我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
“誰?誰在那裏?”他轉過頭,任淚水流過,眼中鋒芒淩厲。
我條件反射的捂住嘴,停止呼吸。
褚西涼皺起眉頭,視線不停往林中左右掃射,卻沒有起身搜尋的舉動。
我用手將自己的嘴捂得更緊了。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濕濕的,手上都是水。
“不管是誰!都給我滾!”他極力克製自己的脾氣,口中的火藥味還是濃得嗆人。
我僵硬的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回走。我很懦弱,不敢回頭去看。那樣的西涼,我從沒見過。我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心高氣傲的他知道我看到了剛才那一幕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我沒有勇氣麵對,隻好往回走,想要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可是,我騙不了自己。那一幕在我腦海裏留下了難以抹滅的烙印。每每憶起,他的痛苦就像病毒蔓延,從一個點迅速感染到我的各個神經末梢。我變得異常纖細,開始不像我自己,隻覺得心痛到無法忍受!
那一天,究竟發生過什麼,一直是個謎。自那之後,我再沒見過他。
從此,杳無音訊,斷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