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木香急吼吼的從自己貼身的荷包中掏出一錠銀子,捧給姚氏道:“老夫人,這就是姨娘給奴婢的好處,不然我一個丫鬟哪裏來這麼多的錢?”
“銀子上又沒有記號,誰知道是不是你收了別人的好處,故意來栽贓陷害的呢!”說到這裏,蕭盈又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蕭阮,方才道:“更何況,你可是大姐身邊的大丫鬟。”
蕭阮原本還坐上壁觀,聽得她的話,一雙水眸裏霎時便含了淚,問道:“二妹的意思,是我放火燒了自己的院子,且還央了祖母來做了這一出戲,就為了栽贓嫁禍給顧姨娘麼?”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一想到這個孫女兒當時如何的拚死救出自己,姚氏的怒火瞬間便被點燃。
見蕭盈想要開口說話,頓時便怒道:“行了,自己的官司都斷不清楚,還好意思嫁禍給別人。若是教書先生教不會你基本的禮儀,明日便不必再讀了!”
聞言,蕭盈還未說話,顧氏就先重重的朝著蕭阮磕起了頭,她的額頭觸碰到地上時發出“咚咚”的聲響,一會兒便徹底紅了起來。
顧氏一麵磕頭,還一麵含淚道:“大小姐息怒,盈兒年紀小,出口無狀,還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雖說妾身隻是一個姨娘,可盈兒到底是你的妹妹呀。”
一旁的蕭盈被顧氏掐了一把,頓時便眼淚汪汪的哭道:“對不住,大姐,方才是我不對,是我說錯話了,你就原諒我吧。”
蕭阮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為何她們母女二人要如此惺惺作態了。
下一刻,便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先是給姚氏見了禮,又一把將顧氏扶了起來,愛憐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到底是個長輩,怎麼向晚輩賠起不是了?”
這男人年約四十開外,麵相儒雅,眉眼裏卻是帶著幾分的陰沉。正是蕭阮的生父蕭鴻。
見到蕭鴻前來,蕭阮站起身行禮道:“給父親請安。”
蕭鴻隻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責怪道:“不管你姨娘做錯了什麼事兒,她都是長輩,你怎麼能讓她給你下跪呢,太不像話了!”
他眼中的厭惡讓蕭阮心一疼,還未說話,就見顧氏已經搶先解釋了。
“妾身給老爺請安。您不要責怪大小姐,原也沒什麼事兒,隻是兩個姐妹拌嘴罷了,老爺不必放在心上。”
她一麵說著,一麵掏出帕子擦拭淚珠,模樣好生可憐。
顧姨娘這話說的前後矛盾,也越讓蕭鴻疑心愛妾和二女兒被欺辱,對於眼前這個看似怯懦的蕭阮越發不喜了起來。
蕭鴻剛想發作,就見姚氏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來。
他這才止住了話頭,看向姚氏,恭聲問道:“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擺明了是認定了蕭阮欺負人了。
聞言,姚氏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沉聲道:“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這個母親也在呢!昨日天香園大火,阮兒被這個丫鬟下了迷藥,差點死在火海裏。事後這丫鬟指認,道是被顧氏所指使。”
顧氏再次跪了下來,仰頭哀婉道:“老爺,真的不是妾身,妾身怎麼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呢?”
她說話時,白玉般的耳垂上,有墜子輕輕晃動著,映著這一張白嫩的臉,顯得越發楚楚動人。
蕭鴻連忙將她扶了起來,而後看向了木香,冷聲問道:“就是你?”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蕭鴻眼中淩厲之色閃過,卻不是因為蕭阮差點被燒死,而是因為——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詆毀顧姨娘?說,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木香沒有想到蕭鴻竟然不聽自己的辯解,登時便瑟瑟發抖的磕頭道:“老爺,奴婢所說句句屬實啊!”
然而蕭鴻卻懶得聽她的辯駁,徑自吩咐道:“來人,將這個惡奴拖出去亂棍打死,扔到亂葬崗以儆效尤!”
一句話,便奪了木香的生路。
也讓蕭阮的心再次涼了下去。
眼見得木香被堵了嘴拖出去,蕭阮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前世裏的那場大火之後,她被毀了臉。而事後顧氏查明,乃是丫鬟木香縱火,自己則摘了個幹幹淨淨。當時的蕭鴻,也是未曾聽木香的辯解,便直接將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今生重來一次,竟然又是同樣的結局!
死一個木香又如何,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可是她心涼的,卻是這個父親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更遑論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