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因著蕭阮實際上還沒有解禁,她也就沒有去榮安堂請安。
比平日晚了一刻起,所以裴月眉到的時候,蕭阮正在用早膳。
“喲,妹妹這正擺膳呢,剛好今早起的太早還沒有用膳。”裴月眉溫溫雅雅的一笑,蕭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再一次感歎這人啊,怎麼內裏和外表就相差這麼大呢。
她側頭對連翹道,“再去準備一副碗筷。”
“不知道妹妹今日喚嫂嫂來,所謂何事?”裴月眉聽蕭阮要給她擺碗筷,笑容更盛,施施然在蕭阮對麵坐下。
蕭阮咽下口中的食物,這才一挑眉看向裴月眉,“稍後你自然知道。”
裴月眉滯了一下,隻覺得剛剛蕭阮的眉眼特別淩厲。仔細去看,才發現原來今日蕭阮的眉不是平日的柳葉眉,而是捎帶淩厲的眉形,這才讓剛剛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氣勢迫人。
被這麼一嚇,裴月眉頓時不敢說什麼,隻坐在一旁老老實實用膳,倒是讓蕭阮詫異的看了一眼。
直到兩人用完膳,丫鬟們消無聲息地收拾了碗碟。竹筠才躬身到蕭阮麵前,“小姐,人已經帶到。”
“帶進來吧。”
裴月眉疑惑看去,蕭阮衝她笑笑,“先陪我看一場戲,之後我們再談。”裴月眉隻好按捺下不解,耐心等著。
也沒讓她等多久,就見院子裏突然被綁上來四個人,分別被堵住了嘴壓跪在地。
片刻,一個打扮樸素的婆子被帶了進來,那婆子低眉順眼,進來就給座上的二人請安,其他什麼也不問。直到竹筠拿了個單子在婆子旁邊念,“雲翠,二八之年,以下犯上,偷盜主子財物一百餘兩,其中一支雲形金簪已被典當……”
牙婆子點頭,而裴月眉卻瞪大了眼睛,時不時看看外麵跪著還在掙紮的那幾個丫頭。
至於在竹筠念到一半進來的嬤嬤見蕭阮看過來,忙笑著欠身,“老奴受老夫人命來看看大小姐可有需要差遣到奴婢的地方。”
蕭阮客氣地點點頭,“嬤嬤不妨先看著,若是有什麼不妥當之處阮兒再請教嬤嬤。”話落對屋中剛晉為二等丫頭的雲煙道,“給嬤嬤看坐。”然後便又將視線轉到了竹筠和牙婆子身上。
那嬤嬤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她來之前,正是顧姨娘跟老夫人說了大小姐在發賣老太太送去的奴仆。老太太雖然說“既然丫頭給了她,自然是任憑阮兒處置的”,但依她看,老夫人隻怕是心裏不爽利了。
所以後頭又讓她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本來以為來這一趟說不得要給大小姐提點一二,卻沒想到一到就聽到這等奴仆偷盜之事,涉及銀兩還頗大。
不過那個雲形金簪,那嬤嬤眼珠轉了轉,她仿佛是在顧姨娘那兒看到過。這般琢磨著,嬤嬤心中有了思量,便安心看起這場戲。
之後的四個丫鬟也都或多或少偷盜了主子的財物典當,隻憑這一點就不能饒恕。
一般以下犯上頂撞了主子的奴婢如果被發賣,還有可能被一些小門戶裏領回去使喚;但是如果是以偷盜主子財物為名發賣的奴婢,那是誰都不會去再買回去的,。以後,這四個人最多是被娼館裏買去做些粗活。
而隻要一想到這個結局,那四個已成定局的奴婢頓時心如死灰委頓在地。
那嬤嬤看事情已經結束,就想告辭去給老太太那兒彙報。恰在此時,院門被人推開,顧姨娘施施然的走了進來,一進來便驚聲高呼,“呀,大小姐,好好的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真要發賣了這幾個丫頭嗎?”
雲翠幾個一見到顧姨娘頓時眼睛一亮,蕭阮頗有興味的看向顧姨娘,她揮手對竹筠道,“給她們鬆口。”
顧姨娘隻以為來了就能看一場戲,她知道老太太派了人來,她在自己院子裏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來看蕭阮狼狽的模樣。
隻是現在看著情況有點不對,她下意識想要往後退,卻不想耳邊傳來幾聲大喊,“顧姨娘、顧姨娘,你可要救救我,大小姐就要把我發賣了,我可是為你辦事……”
“住口!”顧姨娘下意識打斷了雲翠的話,再看堂屋裏,根本不是她以為的嬤嬤帶老夫人旨意教訓大小姐的戲碼,而是一個個都盯著她,仿佛她才是那台戲的主角。
果然,下一刻,她聽到蕭阮冷聲道,“原來還有一條背主。”
而這個“背主”是指背叛老夫人還是背叛她蕭阮,這可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但看那個嬤嬤的臉色,顯然是覺得雲翠背叛了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