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蕭阮正在研磨香料,就接到了顧氏送過來的名冊。
這名冊會是什麼,自然不用說,她翻開第一頁,“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段琛,性情敦厚,儀表堂堂……”
嗬,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段三公子,實際上是個憨傻的,前世直到三十好幾都沒有娶妻。
“大學士庶子管會,學識淵博,甲申科舉人……”
甲申就是今年啊,但是,她蕭府嫡女,陸太傅唯一外孫女,連大學士的嫡子都嫁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嫁個庶子?
若是這人真是個有才,那還算了,最多被人說上幾句,等到能為她掙個誥命回來,還怕什麼。可是,這人也就到這兒了,中舉之後,再也沒有之後了。
“這個,翰林院編撰邢清,甲申科進士,家貧,年二十二,未娶妻……”
這一個,哈,更可笑了,口頭上說是未娶妻,實際上在有個在老家的糟糠妻,而且馬上就要找過來了,屆時可是十分熱鬧。
“再看這個,程祭酒家公子程闊,容貌俊朗……”這個倒是明目張膽的放出來。
蕭阮啪的一聲合上名冊,火氣壓抑不住地往上冒。顧氏,真是好手段。
“小姐?可是名冊有什麼不好?”
不好?
可不是不好嗎?也不知道顧氏花了多少心血整出的這個名冊,裏麵個個都是表麵花團錦簇,內裏破敗可憎。
她最恨的就是這種軟刀子肉,如果她不是有前世的記憶,是不是這一次依然要被這一對母女騙的淒慘。這心估計是毒汁裏浸泡出來的,散發著惡臭。
“連翹,鄧嬤嬤派來的人怎麼說?”
連翹有些支吾,直到蕭阮看過去,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複述,“老夫人留下顧氏是為了敲打一番,顧姨娘好像還提到了——陸家,說了什麼蠱惑什麼的……嗯,老夫人讓您順勢而為,因勢利導。”
蕭阮對這丫頭都無奈了,她點點連翹的額頭。
想著那句“姨娘好像還提到了——陸家,說了什麼蠱惑什麼的……”,又想到那天在榮安堂也聽到了顧氏那句“大小姐您可不要被別人蠱惑了心神”。
這還有什麼想不到的,這是暗示她被陸府的人蠱惑了心神,胳膊肘往外拐呢。
索性祖母沒有那麼糊塗,她就算胳膊肘往外拐,難道還能真能對付蕭家,別忘了就算她不顧及自己的名聲,還要考慮哥哥未來的仕途。
想到哥哥,蕭阮的臉色有些不好。本來以為哥哥能夠快速從裴氏那裏看透顧姨娘,可這都多久了,上次休沐也沒見哥哥到她這兒來求證,莫不是不相信她?
“小姐……”連翹有些怯怯地喚了一聲。
“沒事。”蕭阮把麵前的瓶瓶罐罐收起來,問連翹,“知道祖母說那句‘順勢而為,因勢利導’是什麼神色嗎?”
連翹苦思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道,“鄧嬤嬤派來的人好像說,老夫人是沉著臉說的。”
蕭阮“嗯”了一聲,看向竹筠,“後一條消息可以擴散了。”整理了一下思緒,蕭阮補上,“等我要議親的消息放出來,再添上一條……”頓了頓,蕭阮又擺擺手,“還是算了,讓我再想想。”
按蕭阮的意思,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顧氏挑選的人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但是這是玉石俱焚的做法,不但顧氏會毀了,蕭府也會淪為笑柄,而這些被散布了壞名聲的朝廷官員說不得會將矛頭轉向蕭府,蕭鴻遭殃是肯定的,但是她也不一定會被放過。
更何況,天下聰明人何其多,未必猜不到是她的手筆,這樣一來,自己就勢必會處於漩渦中心。
還不急,先看看形式如何,再做決定。
可惜,蕭阮到底把顧氏想的太簡單,送完名冊的隔天,顧氏讓人給蕭阮傳話,說是明日在相國寺附近的曲水有一場活動,到時候會安排大小姐去那裏先相看一番。
“曲水流觴,就憑她給我的那些個名冊裏的人,也配去曲水流觴?這是在侮辱曲水流觴還是在難為他們自己?”蕭阮都被氣笑了,塗了紅色蔻丹的指甲劃過名冊,臉色的嘲諷一點也沒有掩飾。
連翹被自己小姐的直白弄得愣了一秒,下一秒頓時急了,“原來顧姨娘給您的名冊這麼差!不行,小姐我們去找老大人吧,老大人總不會讓您平白就這麼嫁了的。”
蕭阮深吸一口氣,“不急,你忘了祖母說的順勢而為?”
“那也不能用您的安全開玩笑。”連翹哪裏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