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極為安靜,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在蕭仲恒身上,等著他的回應,而此時的蕭仲恒心間卻是一片複雜。
昨日收到太子的口信,要他今日來食味居,還以為是要讓他陪同與什麼人見麵。進了門才發現一起的人不僅有蕭阮、陸涵睿兄妹,竟然還有這段時間對他窮追不舍的北薑公主。
更令他驚訝的是,今日的飯局竟然是端木瑤專程請來眾人給他過生辰。
一個女子不顧自己名聲,盡心盡力也要為自己慶祝生辰。
如果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可端木瑤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假如他現在答應,無疑就是在給端木瑤一種暗示,讓對方以為自己對答應她的追求。
隻要眾人期待的目光,蕭仲恒眸光閃爍了幾下,終是起身正了正神色。
“多謝公主今日為我辦生辰,隻是由我彈奏《鳳求凰》著實有些不合時宜,不若由我彈奏一曲《淩波渡》助興可好?”
好一個《淩波渡》!
蕭阮聽得自家哥哥的回話,眼睛裏不覺帶了一抹歎息。
《鳳求凰》乃是南晉男子向女子求愛時彈奏的曲目,而《淩波渡》卻僅僅是一首普通的曲子,乃是前朝某位才子為了恭維皇帝最寵愛的貴妃而作。
蕭仲恒不願彈奏《鳳求凰》,以《淩波渡》代替,潛台詞便是自己不願答應端木瑤的追求,甚至想說自己對她隻有身份上的恭敬。
恐怕……
蕭阮將目光轉向端木瑤,果然看見端木瑤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眼睛裏麵滿是失望和受傷。
見兩人對視不語,房間裏麵的幾人集體保持沉默,而陸蘅卻是不管不顧的叫了出來。
“表哥,不就是一曲《鳳求凰》嗎?今日咱們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便彈上一曲又如何?”
陸蘅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蕭阮不禁有些驚訝。
今日端木瑤請他們一道為蕭仲恒過生辰,自然也希望他們能撮合一下兩人。
但他們起起哄也就是了,如陸蘅那般直接指責,就成了強人所難。畢竟,感情的事情,誰也沒有資格指責旁人。
片刻的沉默之後,蕭阮以為端木瑤即便當場不發怒,也不會再跳舞。
然而出乎意料的,端木瑤僅僅是怔楞了片刻,很快就露出燦爛的笑容,直勾勾的看著蕭仲恒,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既然今日蕭大人覺得彈奏《鳳求凰》不合時宜,那什麼時候時機合適了,請蕭大人一定要為我彈上一曲。”
語罷,端木瑤不等蕭仲恒回應,直接撩起頭發後麵的一抹輕紗,半遮著臉龐掖在耳後,揮手叫侍女將七弦琴交給蕭仲恒。
這一次,蕭仲恒遲疑了一下,終是起身抱著琴走到水晶珠簾處已經設好桌案前盤腿坐下。
七弦琴後麵的男子麵白少須,溫潤如玉的麵上一雙眼睛輕輕低垂,玉骨一樣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調試了一番琴弦,立刻行雲流水一般開始了彈奏。
琴音起,美人舞。
《淩波渡》本是江南婉約癡纏的舞風,但在端木瑤的演繹下,竟多了一番北疆人獨有的灑脫,而她麵上的那一抹輕紗又帶給人朦朧婉約感覺,看的眾人皆是眼前一亮。
明明已經熟知她的容貌,卻還是忍不住去猜想麵紗下麵的人是如何的明豔動人。
“嘖嘖!阮阮,你可得好好勸勸表哥,你瞧人家公主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了,他都看不到眼裏,未免也太冷漠了。”
陸蘅瞄了一眼全神貫注彈琴的蕭仲恒,發現端木瑤衝他投去的愛慕眼神全都被無視,忍不住湊到蕭阮耳邊低語。
蕭阮之前養病期間頻頻聽到竹筠給她帶來端木瑤對蕭仲恒窮追不舍的消息,可今日親眼看見卻與陸蘅一樣竟對她多了一抹同情。
明明她追的那麼認真,蕭仲恒也心智肚明,可他就是不肯接受端木瑤,著實叫人唏噓。
一時間,蕭阮再聽到陸蘅的話,不免也覺得自己哥哥太過冷漠。
端木瑤舞姿絕美,一曲終了,眾人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端木瑤卻喘著香氣,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盯著前方拂琴的男子,不肯移動分毫。
“阿恒。”
眾人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皆有一種多餘的感覺,而就在這時,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立刻引起了房內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身穿一身海棠色雙繡緞裳,一串玉翠扇步搖垂落在頭側,怯生生的站在屏風處,手裏還拿著一個青灰色的包袱。
“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