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阮在床上坐下,見厲雲麵帶忐忑,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們都以為我如今是想要投靠淮王,可他趙衍卻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防備著我。”
“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覺得……”
厲雲不善言辭,以為蕭阮生氣,想要解釋一下,卻發現自己確實是在質疑對方,頓時紅了臉,局促地說不出話來。
她之前發誓要把蕭阮當成唯一的主子,可現在這般說話,她會不會覺得自己違背了誓言?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答應見淮王?”
厲雲這邊忐忑不安,蕭阮卻並沒有多為難,將後背靠在被褥上,緩緩抬起眼睛。
“奴婢……不知……”
似乎從蕭阮的語氣裏聽出一絲悵然,厲雲一時間突然鼓起勇氣:“夫人,奴婢也覺得淮王對夫人定不會有什麼好心,還望夫人能夠給將軍一個機會,務必相信將軍一定會想辦法處理好。”
語罷,厲雲再不敢抬頭。
房間裏的沉默足足持續了一刻鍾,厲雲在蕭阮麵前從未像今天這般緊張過,她正打算跪下來請求蕭阮的原諒,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你從前可有與將軍有過接觸?”
“奴婢在成為合格的死士之前並未與將軍有過任何接觸,但奴婢哥哥說如果沒有將軍,我們兄妹二人皆不會活到現在。”
說起身世,厲雲麵上一派感激,蕭阮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眸光裏忽然閃過一抹異色。
“你與將軍從沒有見過,便如此信任於他。而我與他幾度經曆生死,還有懷著他的孩子,旁人確實不會輕易相信我們兩個已經決裂。”
厲雲沒有聽明白蕭阮話裏的意思,一抬眼卻見她麵上帶著一抹堅定,不覺心間驚訝。
“將軍費盡心思想要護住我與腹中孩兒的平安,我又怎麼能辜負他的一片心意?若是我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必然會成為他的軟肋,與其被動等著他的保護,倒不如我主動做些什麼幫他。”
“夫人你的意思是……”
一瞬間,厲雲立刻便想明白了蕭阮同意與霍恂和離的用意,眼睛裏也露出了驚喜。
“不錯,我必須讓淮王相信,我已經被霍恂徹底傷了心,再不會與他和好,才有可能幫助他。”
蕭阮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看著眼前的一處虛空陷入了沉默。
之前她接到霍恂的和離書,差一點被氣死的事情已經在京中傳遍,趙衍消息靈通,在她臥病在床的三日,日日都派人前來問候。
心知趙衍對自己一直都有一種想要征服的心態,是以她今日故意與他見麵,就是想要試探一下他對自己與霍恂和離事情的反應。
試探的結果很顯然,趙衍對她與霍恂決裂似乎並不是完全相信。目前看來,她也不可能從他口裏探聽出什麼有用的消息,而她聽到趙衍提及霍恂時,依舊做不到恨意滿滿。
為了防止趙衍看出馬腳,蕭阮索性直接甩給趙衍一個臉色,拂袖而去。
“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您……您懲罰奴婢吧!”
厲雲想通了原委,立刻明白自己與竹筠都誤會了蕭阮,心間愧疚無比,當場便跪了下來。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暫時還不能讓將軍知道我的打算。你若是也想要助將軍一臂之力,該怎麼做,我不必再教你了吧?”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奴婢一定好好配合夫人,絕不會把此事告訴哥哥!”
厲雲連連點頭。
如今霍恂深陷泥潭,被趙衍壓製的喘不過氣。蕭阮想要從趙衍身上開刀,想出解決之法無疑是目前看來最有希望的辦法,她決不能讓蕭阮的計劃功虧一簣。
但見厲雲麵上一派堅定,蕭阮悄悄鬆了一口氣命她退下。
平日裏她身邊最信任的侍女有三個:連翹、竹筠和厲雲。
連翹性子活潑,心裏藏不住事,蕭阮已經按照她自己的心願安排她成了外院的管事;竹筠心思機敏,性格也穩重成熟,頗受她的喜歡,但對方永遠都是陸家的人。
至於厲雲,她平日裏話不多也醉,心思沒有竹筠敏銳,但做事效率卻也遠超連翹和竹筠,隻是她本質上是霍恂的人。
陸家現在待她如親生子女,但蕭阮卻十分明白,陸家絕不會拚勁全力保全霍恂,霍家的一切事情也不適合讓陸家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