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以前覺得每個早上都新的,兒子從一個小小的嬰兒慢慢地長大,小恒總是能夠帶給她驚喜。在某一天早上,她發現小恒長出了第一顆牙齒;在某天早上,小恒忽然學會了叫媽媽;在某天早上,小恒會走路了……
可是現在,每一天都與前一天沒有什麼差別,瀟湘覺得時間對於她來說,好像已經靜止了。以前她習慣一個人,現在她習慣了帶孩子。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你,卻又在某一個瞬間,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斬斷了你的習慣。
瀟湘盯著麵前的鮮蝦小餛飩,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有種快要窒息了的感覺。小恒最喜歡吃這個了,小小的一個人兒一頓可以吃好幾個餛飩,而且連湯頭都能喝下去大半碗。
瀟湘已經坐在桌子前麵,捏著勺子愣了一刻鍾,莊鵬有些擔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什麼。”瀟湘垂下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湯。
“那好好地哭什麼呢?”莊鵬用指尖挑起瀟湘眼角的淚珠子。
瀟湘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才發現手上全是淚。瀟湘推開椅子奔進臥室,哢噠一聲把房門給反鎖了。
“瀟湘,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莊鵬拍了拍臥室的門,“開門好嗎,你這樣我很擔心……”
幫傭地阿姨看了看餐桌,然後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小姐可能是想小少爺了……小少爺最喜歡吃鮮蝦餛飩了……”
莊鵬頓住了敲門的手,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著。他的記憶裏,瀟湘很少哭。就算再難過,她也會將淚水埋在眼底,笑得一臉無所謂。因為瀟湘的至理名言是——哭要是有用的話,那就什麼都不用做,好好地哭就得了。
可是現在……莊鵬知道瀟湘還是在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可他看到瀟湘哭的次數,比過去兩三年加起來都多。這份讓瀟湘控製不住流淚的痛楚是他給的,所以瀟湘的每一滴淚水都像是燒化了的鐵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心上。現在還沒辦法帶回兒子,莊鵬心裏本來就愧疚,而此時,更是疼痛無比……
這注定不是一個愉快的早上,對於佟美莎而言更是如此。
“美莎,你究竟是在做什麼?你知道公司花了的力氣把你給洗白了嗎?為什麼以前你在日本拍的那些東西會被人家翻出來放在網絡上?”經紀人氣急敗壞地將兩張光碟拍在茶幾上,為了不讓這些東西不被人發現,公司花了少錢才在國外把這些刪掉的,現在又突然地冒出來,真是糟透了。
佟美莎的眼袋很重,連眼圈都是青黑色的,很顯然她晚上睡得不好。而且經她今天上午沒有通告,她是聽到敲門聲才從被子裏爬出來的,因為沒化妝所以臉上泛著油光,毛孔也很粗大,原本嫵媚的卷發亂七八糟地糾纏在一起,看起來亂蓬蓬的。她心裏還在抱怨,這種時間經紀人突然跑到她公寓裏究竟是要做什麼呢,可是……
“什麼……你說什麼?”佟美莎聽到‘日本’兩個字,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那些惡心的,汙穢的記憶,刺激著佟美莎脆弱的身體,她的胃裏好像有一隻冰冷的手在翻攪,一陣陣地惡心湧到了喉嚨。
佟美莎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一陣狂吐。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也如同惡心的感覺一樣,不受控製地淩虐著她的身心。佟美莎從小就長得不錯,家裏也還算富裕,所以,她16歲時就以交換生的身份到日本留學。
日本在某些方麵open得可以,幾乎把原本就玩兒的很high的佟美莎給嚇到了。不過,佟美莎很喜歡日本的生活,所以在那邊申請了日本的大學。高考結束後,她跟兩個要好的女孩子去銀座的夜店裏玩兒。也就是在那一天,佟美莎的人生出現了一些偏差。
她們並沒有在夜店遇到壞人,而是遇到了星探。星探覺得這三個女孩子美麗動人,說要包裝她們讓她們成為明星。每個女孩子都有一個明星夢,佟美莎也曾幻想過成為偶像明星。她們回去後,其中一個女孩由於家裏不許她做藝人,所以沒有與經紀公司簽約,另外一個和佟美莎一起簽約進入經紀公司,在培訓所裏當起了練習生,為了被粉絲接受,公司給佟美莎起了一個藝名——童也美莎。
開始的時候公司給佟美莎安排的通告還很正常,可是佟美莎主演了一部電視劇,在演藝事業上卻仍舊沒有起色,公司就不再力捧她了。佟美莎不是日本人,在公司裏也一直被排擠著。有一次有位導演到公司選演員,那些女演員都跟避貓鼠一般能躲就躲,佟美莎自然就被推了出去。導演似乎對佟美莎也很滿意,很快就與她簽了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