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清晨,雀鳥的毛羽沾點著雨水,飛過車棚,向著驛道西邊飛去,初陽而照,複又彈起,塗抹出天藍幕布上的朵朵光點。一行車隊於驛道上緩速前行。

車隊不長,不足百人,五輛馬車而已,但在初陽的照耀下顯的金碧輝煌,耀眼肅穆。車隊正中是一座一層樓高,八人共抬的輦架,白色紗簾微動,風兒在鬱鬱蔥蔥的原野中跳脫頑皮,仿佛想要掀開帷幔,盡情輕拂簾後的美人。紅衣傾瀉,在座輦裏鋪灑開來,蘇婉軒半臥於內,清澈的雙目望著遠處青嶺和繁盛花叢緩緩後退,消失不見,一路向東,除了車輪吱吱和樹間的鳥鳴,四周安靜寧和。

輦架前後方五丈處各有一輛白色馬車,白衣侍女侍從隨車而行,或手持蘭花,或手持蒲扇,不曾發出一絲聲響。後方相隔稍遠,是一輛金色馬車,車隊最後,則是一座四批駿馬拉行的黑色車廂,車轆印轍於土,顯的頗為沉重。

金色馬車之內,陳火坐於窗邊,看著氣勢獨特的車隊和行走其間的天樞閣眾侍從侍衛,心中感概。十日前在拍賣城堡小屋裏的談話,尤在心頭,至今還如做夢一般,不曾緩過神。自己打聽尋找小半年的神秘的天樞閣,不想近在咫尺,現在則更是天樞閣內行弟子之一。身旁的老者他也已經知道,是天樞閣的長老,名為廖何,地位尊崇,從今往後便自己的師傅。

人生莫測,誰能想到一年前還是東陸鎮開朗的鐵匠之子,一月前還為身上不到十兩銀子而愁苦的自己,如今是這片大陸最為神聖尊貴的天樞閣的內行弟子。望著前方奢華的座輦和輦中朦朧的身影,他又如何能想到原來拍賣城堡裏的那位紅衣仙子便是天樞閣的聖女,那可是聖女啊,這些天,陳火不斷的感歎到。

廖何感受著身旁側身的徒弟的沉默,心中大慰,如同數十年前自己第一位徒弟一般,那樣的讓人欣喜,讓他感動。他想到了故事的開始,自己的霸業將會在字幅作者的幫助下得以實現,卻沒有猜到故事的結尾,充滿元氣的那人居然成為了自己的徒弟,一切來的是那般動人,那般驚喜。

廖何由衷微笑,開口說道:“鐸拉深林之行一畢,我們師徒二人便可返回羅曲國天金峰,從此安心修行,師傅我也會過些年後辭去天樞閣其他瑣務,靜心於峰,將為師百年所學悉心傳授於你。”

聽到師傅開口,陳火轉身而坐,雖然他對這個仿佛天上掉下來的師傅還沒有太多感情,但能感受到老者的真切的關愛,宛若一位慈父般,隻是自己願不願意、什麼時候會扮成一位孝子呢?他不知道,近日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他無暇多想,隻得順而為之,再者在天樞閣修行,對自己來說也並不是壞事。身無他技,行走於世,於茫茫人海中尋找先生,尋找真相顯的過於天真,今日的他遠非初出東陸時那個傻小子,默藏悲傷,固執前行,更何況他也無力拒絕天樞閣的邀請。

“全憑師傅做主。隻是鐸拉深林危險異常,此去為甚?”陳火恭敬的回道。

廖何坦然答道:“徒兒你初入天樞閣,很多事情還有所不知,作為天樞閣內行弟子之一,日後這些都會慢慢知曉。天樞閣於世,傲然獨存,左右凡事,是自然法則的體現。為什麼,因為我們足夠強大。在這個世界,正如前幾日為師告訴你的一樣,隻有能夠感應天地元氣,並且為之所用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宰。你自小在北方獵戶中成長,生而感之,是億萬人中百年難遇的天才,注定是這片大陸的王者。忘卻過去吧,從此後你的一生將會要風得風,要雨便雨,隻要你跟隨為師潛心修行,這一日就會很快到來。”

廖何侃侃而談,說了不少,但都是真話,他拋去了往日的心謀算計,對陳火真情待之,也堅信自己的徒弟隨著時間流逝,二人世界的相處,會對自己感激尊敬,如親子一般。

頓了頓後,他笑道:“至於鐸拉深林危險重重,那隻是對凡人而講。鐸拉深林,以及鐸拉深林裏的幼獸,其實都是天樞閣所造就,是天樞閣圈養的修行藥材的供給地。”

望著徒弟突來的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油然再笑,緩緩解釋:“這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你沒有見過深林內裏的幼獸和野蠻繁雜的荒獸,他們都是在特定環境下進化,經曆幾百年的異變而成,這片大陸本不應有這些危險的荒獸,他們原始卻不落後,凶殘無雙且有一絲的靈性。”

陳火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其實心裏暗暗深以為然,尤記那時的綠蜂、紫蜥,靈性凶猛,確如老者所說。廖何並不知道陳火曾在鐸拉深林裏幾經生死,生存兩月,端起案幾的茶杯嘬了兩口,繼續說道:“這些不該存在的存在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天樞閣,或者說我們的偉大,意味著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而鐸拉深林裏的荒獸演化,煉就成丹,為天樞閣不多的修行之人提供了更加快捷充沛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