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末垂下眼簾,用一秒的時間整理自己的慌亂,用第二秒的時間強迫壓下心頭的苦澀,最後轉身,昂首迎視眼前耀武揚威的敵人,她的眼裏、嘴角、容顏都不帶絲毫的脆弱。
“謝小姐,我真的不想和你爭什麼,你要和闕禦臣在一起,我管不著,你不必向我示威,還有,請你別用那種汙穢的言語侮辱我的母親,這樣真的很卑鄙!”
人前軟弱,因為她不屑與人爭辯,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位置,但是,母親是她這輩子最親的人,即使,母親曾經犯了難以饒恕的罪,這也是她與闕禦臣之間的恩怨,輪不到他人來插手!
一向盈弱的夏楚末,居然逸出如此冷冽的言辭,不禁讓謝語夕的氣焰頓減三分,不想表現弱勢,謝語夕挺胸道,“我卑鄙?難道我汙蔑你母親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親就勾引父親,女兒就勾引兒子,真是下賤!”
“我不許你這麼說!”夏楚末紅著眼眶,大吼道。曾經,闕禦臣也用過“下賤”這兩個字形容過她,謝語夕的話,硬生生撕開了她隱藏在心底的傷疤……
母親與闕叔叔是真心相愛……她更加沒勾引闕禦臣,她和他從來就不存在關係,再者,就算她與闕禦臣在一起,兩人都是單身,這也不足為奇,難道她的身份就不配擁有愛情嗎?
夏楚末話音剛落,闕禦臣滿布陰翳的俊顏,如鬼魅般,赫然出現在夏楚末的身後。
謝語夕著實嚇了一跳,身子一驚一顫,卻生怕露出馬腳,硬擠出幾滴眼淚,假裝可憐兮兮道,“夏楚末,你母親的日記是我交給臣的,沒錯。但是,這是事實,我沒想誣陷誰,如今,你已經是闕家少夫人,你不必威脅我,臣喜歡誰,我們誰也決定不了……”
謝語夕的語氣突然轉柔,夏楚末甚是愕然。謝語夕幹嘛要用這種委屈的語氣和她說話?她什麼時候威脅她了?
“夏楚末,你和語夕說過什麼?”
突然傳來一句冷沉,伴隨兩道冰冷的寒光射向她的脊背,夏楚末愣愣回頭。
“臣,你來得正好,你妻子怎麼會知道日記的事?她現在怪罪我多事,還詆毀我昨天在婚禮上勾引你,甚至威脅我,讓我離開你……”謝語夕淚眼滴滴地奔到闕禦臣身邊,抽著鼻子道。
幸虧夏楚末反問過她有關日記的問題,她才能反咬一口。
夏楚末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在問你話!”闕禦臣無視粘靠上來的謝語夕,箭步上前,眼神犀利可怕,直盯著夏楚末。
好像被電擊了一般,夏楚末茫然回神,對上他的視線,“什麼?”
“直到現在,你還想為夏婉芬辯解?你以為沒有日記,我就查不到事實嗎?”闕禦臣怒了,極其憤怒。
一條人命,不過換她的自由三年,這難道不算仁慈嗎?
“我沒有,我沒有威脅她……”終於明白自己又再一次遭人陷害,夏楚末本能地搖頭辯解。
“夏楚末,別以為和我結婚,你就高人一等,你應該明白,在我心底,你什麼都不是,懂嗎?”闕禦臣站定在她身前,俯低身,仔細看著她,語氣冷殘無比。
恨,他的眼底充滿恨!夏婉芬傷害他的母親是事實,她卻一次又一次想要為夏婉芬開脫,甚至怪罪他人?
他冷酷的話語,一字一句進入她的耳裏,夏楚末抖著聲問道,“你還是相信謝語夕?”她忽然覺得剛剛的辯解是種很愚蠢的行為。
夏楚末這一句話,惹來闕禦臣不屑的冷哼。
“你一直都在維護你母親,不是嗎?”闕禦臣的臉色,異常森冷,“別再怨恨任何人,怪隻怪你是夏婉芬的女兒!”
夏楚末乍聞此言,失望地低垂著頭,落寞寫滿她的眼。
她沒有怨恨別人,自從知道母親傷害索葉阿姨的事實後,她就想要彌補,所以,他做什麼,她都毫無怨言……
她隻希望他問清原因,不要將無故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隻是,他永遠做不到。
這一輩子,他注定得受他欺淩、折磨,不論身體或心靈,直到老死都無法解脫……
“對不起。”低著首,夏楚末心痛道。解釋亦是多餘,不想他說出更殘忍的話語,夏楚末甘願承受這一委屈。
“‘對不起’不應該對我說,你應該對語夕說!”闕禦臣的眼神毫無溫度,隻剩下冰冷。
夏楚末猛然抬眸,怔怔地端詳他的五官。
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在她無助的時候,除了冰冷,沒有帶給她任何溫暖……無法言語的窒痛在心靈深處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