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冷的刀鋒穿過皮肉的時候,仿佛連心都被凍結,韓靈模模糊糊的覺得,這樣也好,最起碼不會再有痛的感覺了。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瞬間,心底深處隱約有一個聲音在說:
“若有來世,決不再愛!”
四月,正是草長鶯飛,乍暖還寒的時節,韓靈躺在剛剛冒出新芽的草叢裏,慢慢的醒來,入眼處,是悠悠的白雲,清藍的天,今天還真是個好天啊,雨後初晴的陽光懶懶的照在身上,雖不算暖,倒也比前些天一直不停的綿綿細雨時好了很多,就連在心底深處的冰,也象是沒那麼冷了。
到這個世界已經有數月,從滿身傷痛,一無所有到如今心裏一靜如海,沒有半點波瀾。
這裏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明明是掉進海裏,醒來卻河畔。
為什麼看上去天藍如洗,水清似鏡,可方圓數十裏毫無人煙,她都無心去問,反正自己不是還活著嗎,老天看來還是不肯放過她,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活下去吧,這20年來不都是這樣?隻除了2年前…………
想到這裏,好象又冷了些,靜默片刻,不再去想,起身朝河邊走去。
這條河很大,對岸的景色都看不太分明,春天又正是雪融之時,水流更是湍急,但到了這裏卻平緩了許多,因此有個可供自己曬太陽的灘塗,要是還在自己掉下來的地方,恐怕…………終究自己是個需要陽光才能活著的人。
韓靈當初掉落的地方在距此上遊近百裏的之處,兩岸皆是深穀,地勢甚是險惡,要不是樹木多,她又正好在掉落的過程中被樹枝勾住衣服,又怎麼保得住命?可醒來的一瞬間又跌入河中,讓本就已重傷的身體更是傷上加傷,右手臂也折了,若不是遇到…………
想到遇到的第一個人,照在身上陽光似乎又明亮了一些。
到現在韓靈也不知道那個人什麼樣的,隻知道這個人,大冬天的卻穿著件單衣,臉上帶著個薄薄的麵具,才下的初雪合著他的白袍,在寒風中衣訣翻飛,孤身而立,仿佛竟不似真人般的存在。
韓靈沒辦法也沒時間去探究他,因為她醒來看見有人的時候自己也快死了,再次醒來卻在一個山洞中了,當時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對著她說:
“你想不想活著”
刻意壓底,但還是能聽出是個不算太老的聲音,但她無暇去想,隻是聽到這句話有點發怔,韓靈不知道要是換個人聽了這句話會怎麼回答,她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變涼,不知道是身上的傷流血太多連溫度都流沒了,還是本來心就是冷的,所以身體也跟著冷了。
“我想活”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跳,聲音又底又沙啞,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
但那個人卻聽得很明白,馬上就開始給她療傷,甚至都沒問她為什麼穿著一身雖破爛卻很奇怪的衣物。
韓靈咬著牙不許自己昏去,盡管在那人解開她衣服給手臂接骨的時候覺得,地獄也不過如此。
人啊………總是說著不怕死的話,當還可以活著,還是舍不得死的,盡管不久前還身不如死。
原來…………就算心都冷了,身體還是想要離溫暖近些。
那人是做什麼的,她沒問過,他也沒說,但醫術高得嚇人。
連自己都不知道還能真的活下來,全身無一處不傷,致命的是胸口的刀傷,但跌落過程中手臂,腳腿,幾處骨折,其餘胸,背,到處都是檫傷,最慘的是臉,不知道是那裏掛的,整張臉竟有3處深及骨肉的傷,其餘皮肉中還插著幾根樹枝尖刺之類的東西,五官無一處完整。
那人給他清洗傷口的時候手停頓了一下,尤其是發現她是女子的時候更是有些躊躇,想必就算他久治各種疑難雜證也沒見過臉傷成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