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維瓊習慣在晚飯後散步,這是在邊疆小城養成的嗜好,即使半年前搬來了京城,還是保持了下來。
漫步在沒有多少人了的街頭,感受那黃昏中路人匆匆回家的溫馨,奕維瓊感到一陣愜意.
突然,身邊傳來了爭吵聲,舉目望去,發現是一個年輕人揪著一個小孩不放,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但沒有一個人上去勸阻。
皺皺眉,管閑事一向不是奕維瓊的,雖然她是一個熱情的人,但她很明白這種街頭的爭執往往都是有自己的原因,隻要不過分,她向來不會去看,更不會去管。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她直覺的準備繞道而行,也算是避開是非。
“姐姐!你不要扔下我。”奕維瓊詫異的看著抱住自己腰的小孩,正是剛剛和年輕人爭執的那個,那個年輕人也趕了過來。
“小弟弟,我的記性很好,我的母親隻有我一個女兒。”奕維瓊確定自己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
年輕人聽見了,他冷笑著說:“怎麼?被抓住了就不承認?你幹嗎教小孩偷東西?”
奕維瓊這才算是認真的打量年輕人,他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衣著看起來比較富貴,長相英挺,不象使一般的紈絝子弟,但是,即使對他有一點好感,也被他指責的話給打散了。
奕維瓊反駁他:“他不是我弟弟,事實上,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你說了我就信嗎?”年輕人不相信。
“他說他是我弟弟你就信,那我說我是你姐姐你信嗎?”奕維瓊的嘴角鉤起一抹譏諷的微笑,她發現這個男人把自己的壞心情給激起來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大笑,氣氛頓時亂了起來,就在這時,那個前一刻還抱著奕維瓊喊姐姐的小孩趁亂跑出人群,還做了個鬼臉給年輕人:“大笨蛋,你活該給我耍啦!”一溜煙的跑了。
眾人再次大笑,都明白這小孩是故意認親以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趁機逃跑。
年輕人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看的出在強忍著怒氣。
人群漸漸散去,年輕人看向奕維瓊,雖然生氣,還是很認真的道歉:“姑娘,剛剛真是對不起了。”
別人既然道歉了,自己也不好顯得沒風度,奕維瓊點點頭,表示自己接受了道歉。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才又說:“在下淩雲,不知姑娘芳名?”
奕維瓊一笑,不覺得萍水相逢,有告知姓名的需要,但又不好直接拒絕:“若是我們下次再遇到,我就告訴你如何?”心裏卻作了個鬼臉,京城這麼大,她不認為還會撞上。
淩雲看出了奕維瓊的不願意,也就不在勉強。
看著奕維瓊離去,淩雲心裏暗讚,一開始急著應付小偷,沒有注意那位姑娘,剛才細看,才發現她長的極其漂亮,氣質也很特殊,所以才一時衝動,問了她的姓名,但顯然佳人還很聰明。
回到了家,奕維瓊如往常一樣輕輕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瓊兒,你今天回來的晚了。”母親的突然響起,一回頭,果然,趙楠就站在屋簷下看著她。
“母親!”奕維瓊的笑容一下子燦爛了起來,她跑過去抱住母親:“你怎麼還沒休息呀?”
趙楠嘲笑她:“是不是又惹事了,你隻有在闖了禍後才這麼乖。”
“才不是呢。”奕維瓊孩子氣的吐吐舌頭,還是撒嬌。
“這麼大的姑娘了,象個猴子似的沒定性——”趙楠雖然是責怪,但聽起來更象是寵膩。
奕維瓊不服氣的說:“人家該扮大家閨秀時還是裝的很象的,母親你不用擔心。”
“就是這樣我才擔心,讓你動心忍性,但你總是一邊聽一邊忘。”剛責怪完,趙楠自己又失笑:“不過這樣也好,你要真成了大家閨秀,我才吃驚是不是出錯了。”
送走母親,奕維瓊推開房門準備休息,想到那個淩雲今天的窘樣,就不禁一樂。在想到母親,心裏暖暖的。
是的,奕維瓊歎了一口氣,她是沒有父親的。
五歲之前,她從不覺得沒有父親有什麼關係,後來長大一些,才知道人總是有個父親的,於是在七歲那年,她一時心血來潮,跑去問母親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沒有告訴自己,自己也沒有太在意。
再大一點讀史,看到漢武帝的金屋藏嬌,看到他後來的獨寵衛皇後,再看到他又是喜歡上李夫人,一時興起,在習字作業上批了兩句“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就是這及平常的兩句話,母親看見後,淚水竟然就那樣流了下來,打濕了字,打濕了紙,奕維瓊年紀雖小,但心思細敏,馬上就想到自己的父親,從此不在提這兩個字。
這些年私下猜想,自己的父親一定是去世了,否則依母親的為人,一定會帶著自己找去,雖然也肯定父親一定是辜負了母親,但母親那樣一個聰明的人,又怎會讓人給欺負了去?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去問。
想到這裏,心裏一顫,總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私下揣測母親。
* * * *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奕維瓊心裏得意,府裏的人大概不會想到自己又溜出來吧
,自己的技術算是越來越好了。
今天的街上倒也熱鬧,奕維瓊花幾文錢買了糖葫蘆,邊吃邊四處張望,看見不遠處有些人圍在一起看雜耍,叫好聲不斷,想必一定是很精彩,她也就走過去湊熱鬧。
圈子的,一位中年的漢子正在耍拳,仔細看看,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也是極為紮實,看的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奕維瓊在心裏點點頭。
“你敢和我比比嗎?”圍觀的人中突然也走出一個中年人,身材雖然矮小,但聲音洪亮,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也能讓人把他的話聽的清清楚楚,顯示出他的內力不凡。
賣藝的人看了這位中年人一眼,抱拳施禮:“這位大爺,小人和弟兄們初來京城,隻為討口飯吃,比試實在是不敢。”
中年人似乎是存心挑釁:“我還以為大宋的武功有多厲害,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你不是大宋人?”賣藝的人臉色一變,收拳問道。
其實也不用奇怪,大宋現在和大遼實行互市,京城裏的契丹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中年人冷笑:“我不是契丹人,怎麼,如果我是的話你就會和我比試嗎?”
賣藝的人臉色變的很難看:“這位朋友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周圍的人也看不下去了,覺得這中年人也實在逼人太甚,比武切磋應該是雙方自願,哪有如此強迫別人就範的。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賣藝的人已經迫於無奈出手了。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起來,幾個回合後,勝負就已見分曉,賣藝的人根本就不是中年人的對手,眼看再一招下去,賣藝的非死即傷,突然,一個人影飛身上前,替賣藝的人擋下了攻勢。